“这里黄昏的时候很漂亮,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这边逛逛。”方嘉禾尽量中肯地提出建议,想要打破一路的寂静。
庄越转头看了一眼广场,嗯了一声,可能不怎么感兴趣。
又开了一会,他们到达了滨城的政务厅。虽然有预想过人会很多,但人流量还是超出了方嘉禾的估计。
尽管方嘉禾在来的路上一直说服自己,不要产生过多想法。只是在等候期间,方嘉禾又难以控制地回想起他们登记的场景。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他和庄越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次也是如此,方嘉禾无法确定自己幸运还是不幸,终于重新和庄越见面,却又要以这种方式绑在一起。
因为他们从前有登记过,且几年来两人都未到政务厅进行单方面解除,婚姻登记的流程也简化了几项。
工作人员重新录入他们现在的信息,拍好照片。结束之后,工作人员又送了他们一套礼盒,说是为新婚夫妇准备的礼物。
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从云层探出头来,明亮的光线映射在车窗上,驱散了秋日的寒意。
庄越站在车外接电话,方嘉禾没什么事干,打开了政务厅送的礼盒,里面也有一小盒喜糖,除此之外,还有两盒计生用品。
刚好庄越也打完电话,准备开车门。
方嘉禾立刻把东西都放进去,庄越像是对他突然的动作感到疑惑,开口问他:“里面装的什么?”
“水果硬糖,你要吃吗?”方嘉禾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捡了几颗糖握在手里,想着一定不要让庄越看见里面的东西。
庄越望了一眼他手里的糖果,顺手拿了一颗,指尖擦过方嘉禾的掌心,带起一阵很轻的酥麻。
方嘉禾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假装很平常地跟他谈论以后的事:“我最近都在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室,你还住在之前的酒店吗?如果在的话,我下次可以直接去那里。”
他应该要比谁都清楚两人为什么会登记,也应该要做到自己该做的事。
“退掉了。”庄越启动车辆,依据路线原路返回。
方嘉禾啊了一声,不清楚他退掉酒店的原因,又问他:“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结婚后不应该住在一起吗?”庄越反问他。
他说得十分自然,也没有逻辑上的错误,好像他们也只是正常的结婚,应该要准备构筑专属的空间。
而事实并非如此。
医生说过,陪伴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庄越提出同居应该是为了更方便治疗。
如果他总是不舒服,工作上也应该很难集中注意力。
方嘉禾想了一会,试着提出建议:“你办公的地方在哪里啊,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公寓。”
庄越沉默地开车,距离方嘉禾的公寓只剩下十分钟的路程。
途中有一条路需要绕行,改了一个多月,方嘉禾刚想提醒,发现庄越已经提前改道,像是来过一样。
“不可以住你家吗?”庄越突然说。
他减慢了车速,在十字路口等候绿灯的时候侧头看方嘉禾。
方嘉禾愣了愣,没想到庄越会提出这个解决办法。庄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他是否真的接受跟方嘉禾结婚,愿意跟方嘉禾同处一个空间。
“不方便?”庄越还在问他,似乎觉得他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没有。”方嘉禾一个人住了很久,也有闲置的房间。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有些界限被模糊掉,难以判断出正确的答案,可他也想不出必须要反驳的理由。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东西搬过来。”庄越为这场谈话做了最后的总结,他将车开进小区,停在方嘉禾楼下的车位。
方嘉禾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接下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如果庄越真的决定搬进来,他可以趁今天先收拾一下。
“我先收拾一下,你搬的时候联系我。”方嘉禾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常一些,如同他们正在商量很简单的事情。
“我叫家政来。”庄越说着已经拿起手机,像是要联系范棋。
方嘉禾觉得不用这么麻烦:“不用的,我家里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
这套公寓就是从前方嘉禾在滨城时住的,即便搬去首都,这套房子也一直没有卖掉。方启华原本把房产过户到了夏冉的名下,夏冉去世后,又过到了方嘉禾的名下。
当初方启华陷入资金短缺,抵押了很多原本在滨城购入的动产和不动产。但始终没有把这套房子拿去抵押,也让方嘉禾在离开首都后还能有落脚的地方。
“因为经常搬家?”庄越望了他一眼,方嘉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隐隐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变差了一点。
“不是,我一个人住,平时都呆在修复室。”方嘉禾还是解释了一下。
以前搬去首都时,他们也没想过会再回来,家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后来离开首都,方嘉禾也没带太多东西。
这两年方嘉禾一直跟着导师在滨城附近的乡镇做文物调查,很少住在城区,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
庄越的脸色好了一些,没有再坚持家政的事。方嘉禾跟他约好搬过来的时间,然后下了车。
公寓是三室两卫,其中有间改做了书房,方嘉禾还睡在自己原来的卧室,剩下一间主卧。
方嘉禾做完清洁,看着放在茶几上的结婚证明,并没有感到轻松。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罪证,陈述着他们所有的非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