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嘉悦上一世活的不太开心。
作为钮钴禄家的嫡出格格,她本可以嫁入皇家,一世夫荣妻贵,或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后半辈子儿女双全,荣华富贵。
可偏偏儿时她被人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留下寒疾,有碍子嗣,后来婚配之时,门当户对的人家都刻意避开了她这个钮钴禄府的嫡出大格格。
那是寒冬腊月,湖面上早结了冰,可她摔下去时,湖面的冰已然被人砸碎,她在湖水中呼救许久,却迟迟不见有人来救她。
她那是尚且是个幼童,被人救起来时高烧不退,身子自此落下了病根,却连推她下水的那个人都不曾看清。
后来额娘舒舒觉罗氏仿佛查出了些什么,可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对此讳莫如深。她只知道祖母突然被阿玛送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她自此再未见过。
本该天真无忧的少女时期,她只能眼看着姊妹们同家里的兄弟们习武出游,而自己缠绵病榻,日日吃着苦药,连偶尔外出一次,都要随侍着医女。
京城里头世家贵女的圈子,本来以她的身份,该是其中的佼佼者,可如今,她是她们嘴里都不屑于提起的人,幼时太医一句“有碍子嗣”,能断了世家贵女后半生的路。
后来,她身子好了些,却仍旧弱得很。
三年一次的选秀,额娘求了皇后娘娘免选。额娘为她寻了个出身一般的男子,家中没有长辈,她嫁过去,就不必担忧因无所出而得到婆母的为难。
那男子虽是满人,书却念得不错,人也长得俊秀,年纪轻轻考上了探花,只是人很清高,喜欢在翰林院研究古籍,不爱玩弄权术。
阿玛亲自见了那男子,把她的情况如实告知,又叫两人见了一面。
婚事便这样定下了。
她心中其实是很不喜欢的,尤其是看着宫中传旨出来,于她同龄的贵女们或入宫为妃,或是嫁与宗室子弟,再不济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唯有她,余生只能托付于一介书生,安稳,可在满京城的贵女们之中是个异类。
她出嫁前夕,听到阿玛和额娘商议妹妹的归处,说陛下有意让钮钴禄氏的女子入宫为妃,将来那风位或许也能争上一争。
她垂眸看着梳妆盒里头的金冠,那上头精致的纹路,弯弯曲曲,缠缠绕绕,恍惚间好像是凤凰的样子,可定睛一看的时候,却现不过是寻常鸟兽。
是了,她要嫁的男子只是翰林院一介小官,品阶低到连她的嫁衣上都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装饰。
而她的妹妹也许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努力想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东西,可是那本该是她拥有的东西。
同母所出,可命格却天差地别。
她就那么无悲无喜的过了一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波澜起伏,旁人都说她顺遂,她却很是恍惚。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落水的那天,她努力着回头看啊,想看看这个害了自己一辈子的人是谁。
回过头时,她看见绣着莲纹的裙摆,然后看见天空的颜色,一样的蓝。
她突然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也许上天真的这样仁慈,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惜她来的太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还有一个奇怪的人。
黑紫衣的男子,长了一张清俊冷漠的脸,看着他仿佛看着了九天之上的神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