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姥爷的。”
看到已经爆掉的水泡,我十分郁闷。
下午编篱笆用腿压住竹条,不小心戳破水泡,就成了这幅造型。
我放下裤腿,正要起身去拿清露膏,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人声:“幽若,你忘了把药从炉子上端下来……”秦霜说话间已经捧着药碗走进屋里。
我去,他不是走了么?!
我脑子一抽,怕他看到我腿上的烫伤来追问,勾起初来的不愉快记忆,当即手忙脚乱的放下裤脚,将那褪下的绷带一把塞屁股底下。
“你……你不是……”
秦霜了然道:“我走到半路,想起你的药还在炉子上,那药熬久了便失了药性。你今天累了整日,肯定会忘,才赶来提醒你。”
药,是那日叶大夫开的去疤痕的药。
我一直都吃的断断续续不大注意,倒是秦霜比我记得还牢。
我却没有留意他这举动,心里想着腿上的烫伤,接过碗当即拿着就往嘴里灌,秦霜神色一变,刚要张口,我比他还要快,“噗”的喷他一脸!
“烫烫烫烫死我了!!”
我举起袖子正要擦嘴,看见秦霜满脸呆滞,褐色的药汁正从他茫然的脸上湿嗒嗒往下淌……惨不忍睹!我心下一慌,忙从屁股底下拿了块布往他脸上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注意……”
“我没事,嗯……等等,这是什么布?”
我手一僵,然后撇开视线,故作轻松往额头上擦汗,呵呵笑道:“就是手绢嘛哈哈!”
46初夏
我拙劣的骗术自然没有瞒过秦霜的眼睛,烫伤的事情还是被他发现了。于是我陷入了整整几日都无事可做的状态,每当我要做点什么,秦霜就会提醒我如果不好好修养会落下疤痕。
其实相较于脸上的坑坑洼洼,腿上有没有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好在这种只能坐着编篱笆的日子在将近半月后结束,等我腿上的伤好透,房子也已经初具雏形。接下来也不用再像前些日子那样着急的赶工,想着许久没去藕田,便叫上秦霜一起去看看。
顺便也出去透透新鲜空气。
青山绿水景色依旧美好,不同的是,渐热的天气和我此刻的心境。初来的时候并没有好好欣赏过一草一木,现下漫步在田埂上,近观牛羊远眺流云,竟觉得世间再没有比此更悠闲的生活了。
“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秦霜看了看我,笑着说。
我甩着手里一根长长的芦苇,应道:“当然啦,这段时间天天坐着,能出来又蹦又跳心情当然好!”说完,我瞥他一眼,反问:“今天给你放假不用修房子,你难道还不开心?”
秦霜点了点头:“我也很开心。”
得到我想要答案,我满意的弯起嘴角:“这就对了。”
我和秦霜有搭没搭的说着话,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讲来到这里后的生活,抛却江湖纷争的平凡人事。虽然张大妈刘大伯之类的故事听起来略无聊,但细细一想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藕田,我却被眼前的场景震了一震。
也许是这里气候太怡人温暖,短短一个月时间,当初还全是满地烂泥的藕田已经郁葱葱一片,生出圆圆绿绿的荷叶,一顶挨着一顶,迎风而笑。
“哇,怎么长这么快?秦霜,你给它们浇了多少大粪!”我跑过去,站在田埂上,伸手摸了摸略有扎手的荷叶。
这景象似乎在秦霜意料之中,他笑了笑,提醒说:“不是它们长得快,是你觉得时间太快。”他低首顿了顿,又道:“这已经是五月了。”
“哦,好像是的。”
我对这里的时间没什么概念,想了想,离当初种藕是有一段日子了。但因为最近过的太单一平淡,白驹过隙的飞逝时光总觉得才短短几日。
秦霜走过来,也伸手摸了摸荷叶,道:“长势很好,等再过些日子还能种些红菱茭白,到了秋天就能和藕一起收获。”
我想象满筐满筐的蔬菜变成满筐满筐的钱,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当即干劲十足,准备将生财大计说出来和秦霜分享一下,眼神一转,却看见一片荷叶上有个大洞。
不是虫子啃的。
是被人用东西砸的。
我忙顺埂走过去,发现远远不止这一片荷叶,好多都被砸坏了叶子稀拉的耷拉着。
“他奶奶的,这怎么回事!”我比秦霜还要气愤,那感觉就像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被人揍掉了门牙。秦霜显然也看到了,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听藕田另一端传来一群孩子的嬉闹声。
我伸出手,想让秦霜给我撸袖子,让我冲过去好好教训这些熊孩子。但秦霜却将我往后拉了拉,道:“你就在这待着,我去说。”
我莫名其妙,可来不及问,秦霜便已经转身离开,于是只得蹲在田埂上数蚂蚁。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见秦霜回来。
我有些按捺不住,便朝那群熊孩子叽叽喳喳的地方走去,还没完全走近就听见一群孩子拍着手唱什么“砸荷叶,一只手,抓不着。”伸头一看,秦霜对着群围着他转的熊孩子满脸无奈。
那些都是村民的孩子,少不了顽皮的劣性,难免说出伤人的童言稚语。我好像瞬间懂了为什么秦霜不让我过来,他怕是那些小孩子见了我对我容貌诋毁吧。
难得秦霜还能不厌其烦的去教育,但那儿歌听在耳朵里,真是……让人抓狂啊!
“哎,就让我来做恶人好了。”
我耸了耸肩,走过去。将芦苇扔在地上,目露凶光的狠狠蹭了几脚,做出一副黑山大妖怪的样子,张牙舞爪嗷嗷咆哮:“再靠近这片田地,晚上我就去你们家里把你们通通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