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四哪里还?听得进?去。
小厮拉都拉不开。
这当头,白星南也来了,赶紧上前抱住钱四,劝解道:“四公子使不得啊,打?断骨头连着筋,二?人怎么说也是?表亲……”
不说这话还?好,钱四一听,当下“呸——”了金公子一口,“他姓金的算个什?么东西,就他这怂样儿,配给老子当表亲?”
闻讯赶来的大夫人,正好听见这句话。
丧子之痛还?未缓过来,看着院子里那位妾生的儿子却活蹦乱跳的,还?在自己儿子的灵堂前口出狂言,当真?是?恨不得拿他去换了自己儿子的命,厉色道:“敢问四公子,姓金的怎么了?”
她也姓金,“又是?怎么个不配法?”
听到这声音,钱四公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垂下头,恭敬地?唤了一声,“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不配。”大夫人看了没看他,目光瞟了一眼被他踹翻在地?的金家表公子,面上并没有半点关心。
隔了好几代?,大夫人的爷爷那辈,大抵与金公子的祖先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并无感?情?,不过是?瞧见一个金姓,方才收容了他。
这样的人也敢来搅和他儿子的灵堂。
大夫人没什?么好脸色,“都给我?滚出去。”
金公子被钱四狠狠踹了几脚,站起来有些吃力,白星南上前搀扶,“如何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钱四闻言,嘴角又挂了一道讽刺,碍着大夫人在,不敢造次,先一步出了院子。
王公子见没事?了,也走了出去。
白星南扶着金公子走在后,见他望着王公子的背影,目光带了些惋惜,劝说道:“金公子放心,王兄心胸一向宽广,在咱们书?院,你?见他同谁记过仇?何况金兄与王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既有误会,解开便是?……”
从前金公子对白星南这等学渣,断然是?看不起的,今日却当成了救命稻草,回头问他:“王兄当真?会原谅我?吗?”
白星南点头一笑,“会的。”
金公子心念一动,知道错过了今日,往后再也难与王公子说开,心里或许还?存了一点私心,有众人见证,自己是?诚心道了歉,礼数上便也周到了。
跌跌撞撞地?追上去,突然跪在他身后,唤了一声,“王兄,是?我?没想周到,让王兄蒙受了他人耻笑,今日我?在此对王兄道歉,也阐明一事?,与王兄的文学相比,我?还?差得甚远。”
王文涛脚步一顿。
他身边的小厮先回头,愣愣地?看着金公子,气得拿手指他,“主子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同你?这样的人结交。”
晏长陵和白明霁赶过来时,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王文涛半晌才回过头,看向跪在自己跟前忏悔的金公子,面上到底有了一抹愠色。
“王兄……”
“金公子到底要王某说什?么呢?”王公子平静地?打?断他,“是?要王某原谅你?,以好让你?心理上好过一些?还?是?要王某承认,我?确实不如你?,若是?这两样,那我?今日可以成全你?,往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金公子忙道:“我?没有这般想,我?承认没有王兄的文采好……”
王文涛摇头,“金公子句句说没在羞辱王某,却又句句让王某颜面扫地?。”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扯,直言道:“当年你?前来投靠,我?愿意资助你?,一是?我?王某顾念你?我?二?人的亲情?,二?为不忍一个爱书?之人,就此埋没,今日金公子已闯了自己的一番天地?,大可展翅高飞,不用拘泥于往日的恩情?,我?助你?,乃我?自愿,并无所偿。”
金公子见他要转过身去,绝望地?道:“王兄,非要如此吗?”
王文涛气笑了,“我?如何了?”
“金公子是?觉得,我?应该大度容忍你?的羞辱,容忍你?的自满自傲,把你?的成功当成比自己的成就还?要高兴,将你?高高捧在头上,即便你?所写的东西,有我?的影子,我?也应该反省自己,是?我?多想了,同样都是?血肉长成的脑袋,自然会有一样的想法,只不过是?我?先想出来了,而?你?却将其?发挥得更?好。你?恨自己没有早王某一步成名,更?觉得自个儿今日的成就,与王某当日的资助,并没有半点关系,是?金子总会发光,你?迟早会有一日出人头地?。你?口口声声说要感?激我?,内心却又极不愿意听到旁人拿王某当日的恩情?来约束你?。”
王文涛问他:“到了如此地?步,金公子觉得,王某与你?还?能做回从前的兄弟?”
字字句句,都戳在了金公子的心坎上。
原来……
惊叹于自己被他看得如此穿。
王文涛看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与他道:“金公子说想与我?重归于好,那么请金公子扪心自问,可有将王某当过兄弟?君子相交,以心为本。除此之外,你?以为你?是?谁,我?非得要结交你??还?是?说,你?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我?王某,下贱地?跪在你?面前,求着与你?相交。”
一番话,鲜血淋漓。
“你?放心,为避免你?我?相见尴尬,明日起,我?不会再去见月书?院。”王公子说完转身便走了。
金公子面如死灰。
许是?没想到曾经待他如家人父亲般的人,有朝一日会同他说这样的狠话。
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