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举动惹得众人齐齐回头,免不?得有了几?道抱怨声。
白星南并没有停下,挤进?门?内后,还在继续往前挤,兀自走去了说书台,正在说书的先生一愣,声音渐渐慢了下来。
楼下楼上正喝酒听书的有钱公子哥儿,抬头的抬头,转头的转头,也都朝台子上望了过来。
其中便有钱四?和朱世子,两人在楼上的暗阁内坐着,起初钱四?还以为看错了,听身旁朱世子出声道:“那蠢货来干什么?。”,才?知道当真是那废物,怕被认出来,下意识想要躲,却?见白星南捧着一本书上前,递给了说书先生,“在小冒昧打扰,实属不?该,但我保证,我给先生的这个话本子,比先生手头所有的故事都要精彩,今夜必定会轰动京城……”
钱四?皱眉,“他想干嘛,找死吗。”
说书先生被打断,面?色不?愉,但也认出来了是白家?那位二公子,忍住没有发作,将信将疑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本子,随手翻了翻,脸色突然大变,猛地一合上,惊愕地看向白星南。
白星南已?转身往外走了。
走之?前,为了满足大伙儿的好奇心,还随手多抛去了两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没关系,大伙儿都可以看……”
出去后,继续去往第二间茶楼。
同法炮制,把手里的书籍送给了说书先生。
这回出来时?,便没那么?轻松了。
对面?黑衣人手里的一把长剑,迎面?刺了过来,白星南往边上一躲,人群四?窜,尖叫声连连,白星南拼了命往前面?的马匹跑去,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的书丢进?人群堆里。
可来人并非一般人,也并非三两人,四?方八方的黑衣人如同潮涌包抄过来,很快将其堵在了一条巷子内。
一柄剑尖快要刺到白星南胸前时?,周清光及时?从暗处跳了下来,手里的弯刀挑开对方的长剑,把白星南护在了身后,咬牙问道:“你散出去的那些破书,到底写了什么?,居然把死士都惹了出来。”
白星南跑了这一阵,额头早就冒了汗,没回答他,只道:“快送我去钱家?。”
周清光一口气噎住,“老子是你姐夫的人,不?是你……”
“这些都是钱家?人,他们会要了我的命。”白星南打断他,“我能不?能活,就看周副将您了,我死了阿姐肯定会伤心,她伤心了,姐夫便会生气,他一生气,您就会遭殃……”
周清光一愣,彷佛头一日才?认识他,“行啊,白二少爷,不?是废物啊,老子都被骗了,好样的啊……”
话音一落,对面?十来个死士,气势汹汹地攻了过来。
白星南的脑袋是在藏拙,但四?肢是真的拙,几?乎全靠周清光相?护。
周清光身为副将比谁都清楚,行军打仗,最关键的便是站取有利的地势,他能在自己熟悉的战场上杀敌无数,但要在他漆黑的巷子内,与一群死士相?对,便有些吃力了。
很快两人被逼到了死巷内,周清光骂了一声,“操——”一把拎起白星南衣襟,道:“我甩你上去,骑马去钱家?找宴世子,老子没能死在战场上,今夜这条命,倒是系在你裤腰带上了。”
但对方早就知道他的意图,今夜的目标也只对准了白星南。
周清光暗骂了一声,紧握手中弯刀,正打算杀出一条血路,突然一片火光自头顶上亮起,一瞬点亮了整个巷子。
巷子内的人皆停了下来。
等底下的人看清时?,屋顶上不?知何时?已?密密麻麻蹲满了弓箭手,手中的弓箭对着底下的一众死士。
随后一人自对面?的瓦片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底下的狼藉,嘴里‘啧’出一声,漫不?经心道:“干什么?呢,这大半夜,不?给人留活口了?”
周清光认得这货。
这不?就是主子说的那死人脸,裴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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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陵与白明?霁出宫后,径直去了钱家?,求见钱首辅。
知道他们今夜会来,钱首辅早就备好了茶具,坐在屋内正泡着茶等,钱家?大爷也在,听小厮禀报两人来了,亲自起身迎了出去,丧子之?痛让这位父亲在短短两日之?内消瘦了许多,拱手同晏长陵道:“这两日晏指挥辛苦了,家?父已?等候多时?了,请吧。”
晏长陵点头回礼,带着白明?霁一道走了进?去。
适才?在宫中听皇帝说起钱首辅的形貌,晏长陵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如今亲自一见,不?由一怔。
虽说这次回来并没有见过他,但半年前有见过,那时?精神面?貌都还不?错,一头发丝还余了一半黑,这会子坐在蒲团上,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大氅,满头雪白,已?不?见半点青丝。
竟是苍老到了这等地步。
听到动静声到了跟前,钱首辅方才?抬头,对晏长陵和白明?霁抬手比划了一下,“晏世子,少夫人坐吧。”
仆人备了坐,两人坐在钱首辅对面?。
钱首辅亲自拿起茶夹,从瓷缸内夹出烫好的青瓷茶杯,放在了两人跟前,这一番动作,费了他不?少力气,一只手明?显在抖。
晏长陵伸手去接,“晚辈来吧。”
钱首辅一笑,没给他,“趁着老夫还能动,就让老夫人多动动。”
晏长陵没再勉强,“叨扰首辅大人了。”
钱首辅笑笑,面?容一团慈祥,“老夫先前目睹了世子的少将风采,早想单独相?邀品一回茶,没想到在今夜这等场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