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替代品。
被当着众人的面几近剖析心底的情愫,承昌帝负手缄默。
缄默亦是回答。
姚宝林了然,却在亲耳“听”到答案后,心中不可抑制的钝痛。
她永远记得帝王在初见她时,眼中迸发的惊喜,可那一刻,心动的只有她。
“是臣妾太贪心,早知如此,当初合该封心锁爱。”
若凭借圣宠为自己谋路,发展人脉,狡兔三窟,不至于无路可走。
“罢了,当臣妾痴心妄想买了个教训。”
她晃了晃悬空的双脚,静静感受风向,又深深凝了一眼楼下的帝王,在一片惊呼中纵身跃下。
“啊!”
“啊,跳了!”
身体下坠,从未有过的自由。
她闭上眼。
却在下坠的一刹,被人拽住裙带。
孔武有力的御前侍卫单臂抓住她,整个提起,带回阁楼内。
众人舒口气的工夫,只见帝王转身淡淡道:“送去冷宫,严加看管,以儆效尤。”
在场的人,无不哗然。
在将人救下后,帝王没有如往常那样出言安抚,而是惩一儆百,不允许再生闹剧。
这是何等绝情。
不停挣扎的姚宝林瞪大眼,在不可置信中崩溃。
季绾无力地靠在君晟的手臂上,望着帝王决然离去的背影,深切感受到皇家的薄情。
君晟揽住妻子,斜睨同一方向。
无情帝王家,不闻旧人哭,即便拥有过真正的盛宠,也难逃黯然退场的命运。
师母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孤注一掷送女儿逃离。
“念念。”
“嗯?”
“咱们走吧。”
季绾是皇帝传入宫里的,该去查看姚宝林的状况,可君晟牵住她的腕子,大步带她离开了皇宫。
他当年带走的女娃娃已摆脱被困宫阙的命运,没必要再见识后宫的悲凉。
德妃看着小夫妻走远,心中异样,不是嫉妒,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她当年坚持入宫,不为情爱,只为权势。
这是她的选择。
没觉得对或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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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季绾看向对面后仰闭目的君晟,“咱们这么回去,会不会触怒陛下?”
“不会,陛下不会对一个失宠的女子一再示弱。”
季绾沉默,从话本里读到过嫔妃被打入冷宫受尽折磨的桥段,但没有亲眼见过,感触不深,直到次日被范德才带入冷宫为姚宝林治脸才有了切身体会。
偌大的院子,荒草丛生,房屋几间,多年不修葺,瓦破窗漏,凛冽的风中有歌声传来,不知是当年哪位盛宠一时的美人在展现歌喉,变得疯魔。
幽幽歌声在白日里都显得凄厉。
范德才提醒季绾小心脚下的坑洼,随后带她走进一间破旧不堪的偏房。
屋外璀璨的秋阳衬得房内更为暗沉,季绾跨进门槛,瞧见姚宝林静坐在墙角,曲膝环着自己。
季绾放下药箱,慢慢蹲到女子面前,抬手捋了捋女子凌乱的长发。
初见在吟玉楼的烟火宴上,出尽风头的美人枯萎得形同院子里的草。
“娘娘可否抬头,让臣妇查看一下伤势。”
姚宝林埋头在膝上,“我还抬得起头吗?”
季绾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温柔地抚着她的碎发,不会以奚落和嘲讽,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其上过药,季绾起身告辞,却听女子讷讷道:“你若能见到陛下,请帮忙转告,我最讨厌做的就是景兰诺的影子。”
如今毁容失了资格,倒也不后悔。
季绾是要随范德才见驾以禀告姚宝林的伤势,但并不打算将这句话转送到御前。
赌气的话,在对感情偏执的帝王心中,无关痛痒,姚宝林的价值远不如爱而不得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