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歇,潘胭置棋子于棋盘上,喟叹笑道:“我输了。”
君晟淡笑,“险胜,胜之不武。三嫂可要再来一局?”
“。。。。。。好,好。”久不接触雅韵之物,潘胭快要干涸的心终于喜逢甘泉,“四叔不必礼让,我想见见世面。”
君晟眯了眯眸子,“好。”
皎月悬枝头,灯火青荧,夜宁静。
季绾坐在镜支儿前卸去发髻上的朱钗,正用梳篦通发,忽听门扇动了一声。
因上了门栓,无法拉开。
门外一道光影映在竖棂上,微顿,退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叩门。
应是没有什么要紧事。
季绾放下门栓,拉开隔扇,略过空荡荡的客堂看向对面燃灯的书房。
书房门扇大开,从没闭合过。
她走过去,站在门边叩了叩,“有事找我?”
灯火微薄风恻恻,一副榉木桌椅后的架格上摆满菖蒲、绿萝,窗边一棵南天竹,金秋添春辉,乍一靠近,有种步入茵茵田园之感。
再看右侧,一张云屏阻隔视线,季绾知那里面摆放着小床枕席,还有一个浴桶。
君晟不在吗?可她明明看到云屏内有道人影。
“大人?”
无人应答,季绾讪讪唤了称呼:“安钰。。。。。。”
“做什么?”
季绾隔着云屏问道:“你刚刚为何不应我?”
“你该知道缘由。”
直呼对方表字对季绾而言太过亲昵,总是羞于叫出口,她倚在门边想了想,隔着云屏商量道:“我能唤你先生吗?”
既表达自己的尊重又不显生疏,季绾觉得甚好,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原本是来询问君晟有何事的,竟莫名其妙陷入被动。
他好像有些愠气才故意不搭理她,是因她将门扇上栓吗?
经历过上次的同床共枕,尤其是那份尴尬,季绾单方面觉得两人还是该保持应有的距离。
这种防备无可厚非吧。
他为何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难道进别人的房间不该敲门吗?
“先生不应我,我就当先生答应了。”
不愿在小事上纠结内耗,季绾自问自答,转身离开。
“我做了哪些出格的事,需要你如此防备?”
云屏内传来淡淡一声问话,让季绾顿住脚步。
少女不解地回眸,假的就是假的,没必要在私下里继续伪装恩爱夫妻吧?
“名义上的夫妻,不该避嫌吗?”
话音落后,是一阵诡异的静默。
季绾等了会儿,摇摇头,默默离开。
云屏外倩影不再,君晟扣紧茶盏,呷了一口。
茶水苦涩。
翌日寅时,季绾故意早早起身,拉开一条门缝观察对面书房,见一抹红衣革带的身影走出来,立即拉开门,佯装下楼晨练,与君晟打了个照面。
“先生。。。。。。”
“早。”
没等她开口寒暄,君晟应一声,淡着面容径自越过,步下旋梯。
不失礼,客道疏离。
季绾怔然,跟在后头,既是佯装晨练,怎么也要做做样子。
视线中,男子一袭官袍系在革带中,衬得背部宽肩窄腰,轩昂峻拔。
一楼的客堂内飘来粥香,是陌寒为君晟准备的。
与陌寒打过招呼,季绾走出喜房,望着黑沉沉的后院抻了抻手臂。
寅时,空中繁星熠熠,不大适合晨练。
要不回去算了。
反正君晟那么聪明,也会察觉到她的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