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在医院急诊室挂了号,开了单子,缴完费去注射室做皮试,五分钟不到,口子就红肿起来。她拿给护士看,护士揉开她的手腕问:“痒不痒?”
她点头,“嗯,这是过敏反应吗?”
护士说对,“你这情况的话,要脱敏打。”
且惠把袖子拿下来,“请问,什么叫脱敏打?”
护士很通俗地给她解释:“就是把这一点药水分四次注射,每隔二十分钟打一次。”
她啊的一声,“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刚才做皮试,针头推进来的时候痛得她哇啦乱叫的,分四次打?
护士说:“也有,你可以去新华医院注射免皮试的免疫球蛋白,我们没配这个药。不过,你要去的话得赶快了,下班了没人的。”
快到晚高峰了,且惠想到还要开那么远的路就头大,疼就疼吧。
她视死如归地往那儿一坐,“麻烦你,就给我脱敏打吧。”
但护士还没完,她一边给其他病人配药,边说:“你还要把家属叫来,你皮试过敏这个情况,得让他签一个知情书。”
这家综合医院离集团近,离她家可不近。
且惠实在不想麻烦董玉书跑一趟。
她说:“我自己签可不可以?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对自己负责的。”
上了一天班,护士的口气已经变得不耐烦,“不行。你必须叫家属来。”
且惠起身,“好,我去打个电话,你稍等。”
这时,一道男声由远及近地入耳:“我来签。”
护士握着针管回头,这是一个很具有观赏性的男人,西装像长在他身上般熨帖。她问:“你是她的。。。。。。”
且惠:“叔叔。”
沈宗良:“先生。”
他们俩同时开口,说的答案还不一样,更让人怀疑了。
但沈宗良只瞥了她一眼,就让且惠低下头,乖乖地退到了他身后。
沈宗良一只手挡护着她,笑着说:“让你见笑,我的小妻子刚和我闹了点矛盾,腿也不小心受伤了,还要一个人跑来打针。”
他的外形是那么俊朗,举止也有种深沉的温柔,像个老派的绅士,让人不由得不信。护士点了点头:“到这里签字,然后去外面等着,叫到你再进来。”
且惠脸都红了,他这个现编的瞎话还挺顺嘴。
她看着沈宗良俯下身,写自己的名字时候一笔一划,像应对一场选拔考试。但这只是一份知情书而已呀,他有必要吗?
沈宗良扶着她的手腕出去,“我们在走廊上等,辛苦了。”
“好的。”
刚一关上门,且惠就挣脱了他本就不牢的束缚。
她退了一大步,说:“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沈宗良看着空空的手掌心,收回来,不自然地搓了搓。
他说:“坐吧,可能还要一会儿。”
且惠坐在长椅上,问他说:“你怎么会来的?”
“来拿点药。”
沈宗良怕她不信,还加了句:“最近胃不太舒服。”
她不但信了,脸色登时便紧张起来,“是吃不惯南边的饭菜吗?还是水土不服?”
看她这样子生动又有趣,沈宗良忽然想继续装下去,戏弄她一下。
他虚弱地往椅子上一靠,“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是被气的。你不是总说嘛,脾胃其实是情绪器官,七分看心情。”
“谁气你了?”
且惠有自知之明地低下头,撅了撅唇:“何况,那是祝家的老中医们说的,我哪儿说得出这么权威的话?”
说起那帮老中医,沈宗良笑了一下,最近他的小侄女对他们意见很大,说闻见药罐子的味道就恶心。
他把西服敞开,扭过头看她挺直的后背,“总是头晕的毛病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