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作为,跟我说的没有分毫区别。”
原飞霜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他手指冰凉,好似在畏惧着什么,阴柔的嗓音没了刚才的癫狂,颤声道,“师兄,我们回山上吧。”
狄飞惊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师弟的恐惧。
他将另一只手覆盖到少年冰凉的手背上,不需多言,他已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原飞霜的经历,比方外之人还要清白。他拥有的东西不多,牵挂也很少,因此将所有的东西都看得很重。
或许是师父的离开刺激到了他,明明师弟跟自己相处的时间不多,却因为“师兄”这个名头,把他看作了生命中重要的人。
这份心意是如此的纯粹,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比师弟更加珍惜自己了。
江湖中素来有传言,如果没有朋友,那就找狄飞惊,他会是最忠诚的朋友;如果无人了解,那就找狄飞惊,他会是你的知音;如果惹上麻烦,那就找狄飞惊,他会解决一切困难;如果想自寻短见,那就找狄飞惊,他会让你重萌生机。(注)
那些想要与狄飞惊结交的人,是真的对狄飞惊神交已久吗?
他们连狄飞惊的面都没有见过。
甚至因为狄飞惊行事低调,江湖中关于他的传闻都少得很。
这些“朋友”,并不是想和狄飞惊交朋友,只是看中了狄飞惊善解人意,重情重义,又手掌大权罢了。
狄飞惊心中清楚,故而想见他一面,不是容易的事。
能时刻见到他的人只有雷损。
狄飞惊自幼孤苦,又因一身武学而残疾,穷困潦倒地度过了许多年,直到遇见雷损,一飞冲天。
他的一切都是雷损给的,如果没有雷损,他可能早就默默无闻地死在了某个角落里。
面对师弟的真情流露,狄飞惊突然明白,雷损对自己的好也是有条件的。
若他没有这一身武功,若他没有将自己的身心都托付给了雷损,绝不可能在雷损手下多活一日。
唯有师弟不看中那些外物。
在他眼中,狄飞惊的身份地位全都是累赘,甚至连害他残疾的擒拿手,也不是什么值得另眼相待的好东西。
狄飞惊只是狄飞惊。
他无法人道,至今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今后恐怕不会有心上人,更不可能有孩子。
他只有师兄了。
原飞霜被拒绝了太多次,再次恳求时只有颓丧,他不想看狄飞惊无奈忧愁的神色,始终低着头,目光落在师兄带着薄茧的手上。
少年声音颤:“师兄……”
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了狄飞惊的手背。
薛沉:【终于挤出来了。】
系统:【你别说话!气氛都没有了!】
原飞霜连忙用袖子擦掉泪水,假装什么都没有生过。
他站起身,仗着狄飞惊无法抬头,慌忙擦拭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你真讨厌。”
低垂着脑袋的狄飞惊闻言勾了勾嘴角。
他从桌案前起身,喊住了准备夺门而逃的原飞霜,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师弟。”
“哼。”
“你几次劝我,都不曾把话说清,为兄愚钝,不能领会师弟的真意。可否劳烦你多费几句口舌,你希望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