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了新房里头的一只烛台,厢房里的光线瞬时暗昧了很多,某人催促道:“夫人快洗吧,为夫困了!”
那声音似乎在桌子边传来,顾言倾咬了咬牙,缓缓地脱了中衣,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浴桶里泡着的玫瑰干花瓣,一点点地绽开,红艳如血。
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小鹿乱撞,脖子以下皆没在水里的时候,温暖的带着淡淡香味的水,让顾言倾整个人稍微安静了一点,琉璃屏风上依稀可以看到桌子那边的人影。
不过瞬时,新房里的另一只烛台也灭了,顾言倾听见悉悉嗦嗦,似乎是解衣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气息绕过了屏风。
肌肤相触的时候,对面人紧绷的脊背,蓦地让顾言倾放松了下来。
“阿倾,莫怕。”
暗哑又有些压抑着什么的声音轻轻地响在暗寂的新房里。
温热的触感碰在顾言倾的耳垂上,顾言倾心里滑过一点异样,猛地一把推开了沈溪石。
“你,你是不是学过?”
“不曾。”
“那你怎地知道亲耳朵?”
“那夫人说,该亲哪里?”
沈夫人:“我,我怎么知道该亲哪里?”
这一次顾言倾尚来不及惊呼,已然被抱出了浴桶,身上一凉,布巾撒到了她的身上,素日清冷的某人,极耐心地一寸一寸地从脖颈擦到了脚尖儿。
顾言倾已然颤栗得站不住。
屏风那头的月光透过窗棱,撒下了一片皎白,院子里的小虫啾啾地叫唤着,夜的气息静谧又甘甜。
皇宫里头,陈仁看着地上胡乱地撒着的横七竖八的酒瓶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却也不进去劝。
他知道,今夜过后,素来无欲无求的大皇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谁能想到,皇上明知道大皇子的计划,却还生生地阻止了这个乖巧透明人一般的儿子,十七年来的唯一一点贪念。
陈仁想到今日他和大皇子眼看着陛下进了沈府以后,不得已临时取消了计划,他正准备发信号让那些人散去,他们的马车却忽地围拢了好些人过来,为首的一个小黄门,他是认识的,那是桂圆公公收的义子万绪。
只听万绪道:“陛下口谕,令大皇子立即回宫!”
陈仁尚记得大皇子眼里的嘲讽和绝望。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大皇子会准备在婚礼上抢人。
战
杨惠妃的云玹殿里头,宫女一边给主子卸着发上的钗环、耳坠,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的妆奁里,一边望着铜镜中的美人,笑道:“今日娘娘可曾见到了新嫁娘?奴婢难以想象沈枢相娶息妇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冷着一张脸?”
杨惠妃望着铜镜里头姣好的面容,伸手扶了扶云鬓,“顾小娘子盖着红盖头,倒不曾见到,这般大喜的日子,沈枢相自然不会还冷着一张脸,我和陛下吃了一杯酒,便走了,陛下说让他们自在些。”
“陛下也是真庇护沈枢相,奴婢在汴京城中这许多年,还没听说过,哪位臣子娶妻,官家会去吃酒的。”
杨惠妃眼里添了暖意,“莫说你,我也是头一回见,难想我今日和陛下说好奇沈枢相大婚是什般场景,陛下便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