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下午她从周云川那里要来的字,她原本打算裱成框挂在书房以便光明正大地欣赏,可柳依棠那话又点醒了她,她不知道后来周云川是怎么回复的,但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她对他的喜欢从来不屑掩藏,恐怕在他看来,她多半也是个沉溺于情情爱爱的人。
梁招月将画拿回卧室,放进柜子里,她想,先掩藏一段时间吧,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挂到书房。
她洗漱完出来,周云川还在书房,她擦了会头,瞥见一旁的行李箱,忽地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这些天她的大部分东西都6续搬到周云川房间,现在周云川出差回来了,今晚两人是不是要睡一起?然后以后都睡一起了?
明明昨晚才在老宅同床共枕过,眼下她却紧张无措。
或许是因为老宅那边已不是周云川的固定居所,一个晚上不代表什么,这里才是两人接下来要定期居住的地方,所以她才如此慌张。
越想越没有个结果,考虑到会议一时半会也不能结束,梁招月去盥洗室将头吹干,然后回到客厅直奔周云川的行李箱,着手整理。这是她第二次给他整理行李了,清楚他的习惯,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周云川开完会议从书房出来,正要去客厅倒水,视线扫过客厅沙那边的位置,目光一顿,他停住脚步。
梁招月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膝盖上则放着一袋子东西,这会她正聚精会神地核对着什么。许是过于认真或者投入,额前垂落一缕头,她也顾不上别到耳后。
家里铺的木地板,灯光打在上面,映得整个屋里有种沉静温暖的感觉,而她坐在其中,有种沉静的温柔。
周云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下意识放轻脚步去中岛台倒水,喝了几口,见她还在全然忘我地忙活,他走过去,这才现她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梁招月核对了一会的药物,总算理清了头绪,她抬头正想看看书房那边的状况,冷不防就见周云川站在沙的那端,一下子懵住。
周云川走到她面前,说:“都整理好了?”
很寻常的一句问话,落在梁招月耳朵里却是尴尬得很,上一次整理行李箱可是事先询问过,这次却没有,她说:“我看你在忙,就先帮你整理了。”
“嗯,谢谢你。”他说。
“不客气的。”她声音莫名小了许多。
周云川看了眼她手里的单子,说:“有什么问题吗?”
梁招月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感冒了?”
行李箱的感冒药是她上次整理帮忙换过新的,这次对了下药物,现感冒药被用过,怕他还有其他情况,她又核对了其他药物的使用情况。
好在,十来种药物里面就只有感冒药有消耗的痕迹。
周云川说:“只是轻微的感冒,没什么大事。”
她到底不放心,瞬间就紧张了,皱着眉问:“真的吗?”
他不由看了她会:“如果严重的话,或许你不是在这里见到我了。”
她神情更慌了,说:“这种话不能乱讲的。”
话落,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话,中途又看了他眼。
周云川问:“你信神佛?”
梁招月家乡有个习俗,人要是说错话,是可以赶紧和神明道歉,这茬也就过了。她说不上是不是信这个,只是刚才那一刻,她潜意识里是信的。
她说:“有时信有时不信。”
他倒是意外她这个答案。 梁招月怕他再问什么,催他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
周云川看了眼自己的卧室,想起什么,问:“你东西搬好了?”
正在将药放回行李箱的梁招月听到这话:“……”
她没回头,就那么定在原地,周云川看了数秒,知道她兴许害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去卧室洗漱。
等他脚步声彻底消失,梁招月缓缓地松了口气,将行李箱擦拭干净,她提到周云川的书房放好,出来时,经过周云川的房间,她往里看了看,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刚整理完行李箱,身上可能沾了灰尘,她又回屋冲洗了一遍,换了一身新的睡衣。
周云川洗漱完出来,没在卧室看到梁招月,他吹完头,也没见到她人,但屋里多出来的东西,又在说明着什么。
他先到她房间看了眼,人没在,便来到客厅,这会梁招月坐在地毯上看书,坐的还是刚才的位置。不同的是,她在忙自己的事,而且头也扎起来了。
不变的是,身上那份沉静的温柔依旧。
周云川静静地看着她,脑海里闪过柳依棠那番话。
他不禁想,比起长久、充满未知和变数的以后,他还是更看好短暂的现在。
他从不和人性做斗争。
周云川走过去,说:“该休息了。”
梁招月从书本中抬头,怔怔地和他对视了会,说:“你都好了吗?”
都好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能给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眼下他确实都准备好了。
梁招月跟在周云川后面进卧室。
床具已经换上新的,一套奶油亮色的,而不是先前的灰色,显然是刚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