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通老妈,许经泽自己取了十万先拿过去了。
可是小姨这头,也没给他脸。
小姨接都没接,板着脸问“这钱是你妈的还是你爸的?是你妈的,我可不敢要。要是你爸的……我都嫌脏。”
这话说的,一如即往的彪悍呐……许经泽摸摸鼻子,多少有点灰头土脸。
最后没用许家一分钱,房子还是买了。才六十几平米,地理位置那叫一个偏,从市中心开车去也得一个小时。
陈烬上的中学不是寄宿制的,早晨七点半上课,他六点就得从家里出来奔赴公交车站,简直披星戴月。
许经泽心疼的失眠了两宿,黑着眼圈跟弟弟说“住我家里来吧……实在不行,我给你租个房子啊?”
“我妈不放心。”陈烬抬头看看他“家里搬的太远了,不会见不着你了吧?”
那当然不可能。转头许经泽就买了辆车,那些日子光油钱一个月就烧了两千多。
陈家姐妹水火不容,最难受的还是老太太。
许经泽外公在陈烬出生那年就去世了,她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呆了十好几年。偏偏身边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不省心,大女儿脾气比年纪长的快,小女儿又硬又倔,老太太光跟着生气。
最近几年老太太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开春就住了回院,最近血压又犯了。老太太胸闷气短头晕眼花,到医院一看,又住下了。
许经泽下午才到医院,病房里安静的很,老太太睡着,陈烬坐在床边正在看书。
窗帘半掩,房间里微微有点阳光,许经泽站在门口长长的舒了口气,突然感觉一阵子安宁。
这两年陈烬个子长的快,可还是瘦,单薄的肩骨把衬衫撑出来个很好看的形状,脖颈曲线要命的漂亮。
许经泽凑过去,把手肘撑在人家肩膀上,压低声音说话“看什么书呢?这么厚。”
陈烬现在正上高三,马上要考大学。当然了,以他的水平,重点大学是稳拿,一点悬念都没有。
“嗯,我妈说让我尽快把本科学分修完,然后考研。高考复习我己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没什么事,我买了几本专业书自己先看着。”
陈烬跟许经泽虽然是表兄弟,但是就相貌上来看,比大多数亲兄弟还要像的多,只不过陈烬还带着股少年独有的青涩气息,脸部线条稍显冷锐,眼角眉稍比许经泽欠了几分精致浓艳。
可是要说学习,两个许经泽捆在一块,也比不上陈烬。
那可是重点高中里重点班的重点培养对象,保送b大人家都不乐意去,非得自己考。
许经泽伸手翻翻书“《微观经济学》……你准备考什么专业?经济?”
“不是,就是有兴趣,随便看看。”陈烬合上书,转过头来微笑。
呃……许经泽盯着人家嘴唇看了一眼又一眼,半晌捂着肚子掩饰了一句“饿死我了,有东西吃不?”
病房里无非就是些牛奶水果,找着两盒点心,许经泽还不爱吃甜的。好在俩人坐了没几分钟,陈烬妈妈来了。
陈一慧女士白衣飘飘面似冰霜,根本没有抬眼往许经泽脸上看,直接一扭身坐在床边,留给俩人一个灭绝师太般的背影。
脸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去……一会儿老太太睡醒,睁眼就看见这么一尊黑面佛,非得给吓着不可。许经泽咧咧嘴,无声的问陈烬“怎么了又?”
陈烬看看门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赶紧撤,外面细说。
俩地下工作者哼哈几句,以吃饭为借口从病房里溜出来,找个饭馆解决温饱,坐下来交换信息。
陈烬这人天生没啥幽默细胞,言语特别贫乏,多么跌宕起伏的过程到他嘴里也就几个字“律师来了,把我妈和你妈叫了出去,然后她俩又吵了一架。”
“律师?”
“姥姥找他写了份遗嘱。”
啊?还没到这份上吧……许经泽咬着筷子头“然后呢?”
然后……陈烬慢条斯理的一根一根夹海带丝吃“然后吵架。”
“吵什么了?”
陈烬同学作回忆状“钱什么的吧……说我妈不要脸,我是野种……反正就那一套。”
行行,够了够了。一团菜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许经泽无比虚弱。
他太清楚自己老妈的行事作风了,每次闹起来有句话必然要骂“陈一慧!咱爸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你还觉得你是受害者?狗屁!!拖着个野种还有脸进陈家门!还好意思让他姓陈?……”
主题思想就这个,措辞花样每次翻新,总也骂不腻。
开始几年这么骂小姨还听着,气的浑身颤抖呜呜直哭,后来也忍无可忍揭竿而起了。
老一辈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哪还分的清楚谁对谁错,许经泽都懒的知道。可这两个女人吵来吵去总不过瘾,总觉得一股子邪火没发出去,于是各自回家折腾儿子。
许经泽倒没什么所谓,他老妈骂归骂,关键时刻还是疼儿子。
她思想比较传统,总觉得男人靠不住,丈夫在外面昏天黑地连家都不回,以后如果有了什么事,还得靠儿子撑腰,养儿防老嘛。
小姨陈一慧女士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她著名的论点就是“陈烬,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可可不是为了让你当废物的。”
于是她是真拿孩子当宇宙战士那么练。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
许经泽妈妈打他一巴掌返过身来还得揉半天,要什么给什么,终于把他惯成了现在这德性,吊儿郎当,吃喝玩乐。
陈烬妈妈常年见不着一个笑脸,严格的跟训练特种兵似的,按计划把儿子整成了当世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