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发表过任何意见,根本不想掺和,可能也是觉得没立场。
今天这是怎么了?
满地的红酒散发出一股子酸乎乎又苦了吧唧的味,许妈妈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妹妹,愣了半晌才问:“你什么意思?看我笑话是吧?”
陈一慧女士很平静的抬头,语速比平时还要慢一点:“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我受够了。”
受够了受够了。
这可真是大家共同的心声……不过吧,现在这情况很适合吐槽说实话吗?话说到这一步,身经百战的许经泽也没招了,他一手抱着老妈手臂,一手拍着后背给她顺气,屋里静的吓人,连他都有点心惊肉跳的意思。
太后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不负重望的爆发了,先是一抖膀子把儿子甩飞,接着嗷的一声把桌子揿翻。
汤水淋漓乒乒乓乓,许经泽人往后倒眼前一花,突然听陈烬大声说了一句:“别打我哥!”
许公子觉得自己这人生算是苦逼到家了。
一顿饭吃下来,胃里就装了几根豆芽菜,举着筷子捧着心,光顾看别人脸色玩了,那叫一个心惊胆颤。自家太后是斗神附体,说下大天来也拦不住,抡胳膊揿桌子,酣畅淋漓,绝对是气吞山河的高手范。
老太太吓了一跳又吃的够戗,捂着胸口一个劲的揉,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小颖!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太后娘娘这回特听话特干脆,当真转身就走,身上围裙都没脱,走到门边最后甩下来一句:“你们有本事,你们就好好活着吧!”然后咣的一声把门甩上,震的地面楼板直打抖。
得了,这哪是庆祝啊,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全家人坐在一块添堵玩……
许经泽坐在地上,扒拉扒拉脑袋,觉得屁股底下挺有点湿意,估计是刚才洒在地上的那点红酒一点没糟蹋,都喂自己裤子了。
陈烬拧着眉头,赶紧过来扶他:“哥,怎么样?摔哪了?”
这姿势还能摔哪啊?当然是屁……股……真够没面子的,许某人站起来扶着弟弟肩膀,那俩字到嘴边绕了一圈,又换了个词:“腰。不过没事,我妈她就是犯脾气,哪能真打我啊。”
乱发脾气是可耻的。
有句俗话讲,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话传了几千年,对和错先放到一边,反正许经泽是给折腾的够呛。
自己老妈都奔五十的人了,生活还完全由情绪支配着,看不顺眼张嘴就骂,不管什么东西想砸就砸,时不时就情绪失控一回。
当然,她老人家也没想控制,她总觉得自己活到现在早就过够了,管他别人是死是活呢!
天生劳碌命的许公子急匆匆找条裤子换了,开门出去追老妈。
陈烬送他出门,俩人一前一后默默往楼下走。
三伏天晚上也热的很,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都是凝固的,乌沉沉像扣着个闷罐子似的,喘气都费劲。路灯光线很暗,四面影绰绰非常安静,只有一楼空调外机嗡嗡转动的声音很是清晰。
许经泽把车门打开,抬手搭搭弟弟肩膀:“回去吧,把地上东西简单收拾收拾,嘱咐嘱咐老太太,别太往心里去。她那个血压再蹿上来,还不是自己受罪吗?”
陈烬垂着脸点头,问:“这么晚了,你上哪找大姨去?她这么跑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啊,要么自己回家了,要么就在回家路上四处瞎溜达呢。应该没什么事,今天这种吵架的规模,不算什么大场面。她就是一口气顶着,等气消下去点,立马就软了。”
灯光昏黄,照出陈烬脸上特别利落的线条轮廓,他垂着眼,睫毛投下来一层淡淡的影,特别柔软的样子,就是脸色苍白了点。
许经泽扯了扯嘴角,强忍着内心翻涌不休的狗血因子,没往他发顶上亲亲,弄的自己口干舌燥:“你赶紧上楼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这时候自家楼洞口又出来俩人,许经泽抬眼看看,喔,是灭绝师太陈一慧女士和情场浪子许天漠先生。
他们怎么凑一块去了?
那俩人出来之后,垂着脸直接往楼后面拐,肩并着肩,步子迈的很缓。许老爸说话的时候一直扭着头,半侧着身子,也不怕黑灯瞎火一步没踩稳,摔了。
这个组合吧……真是有够刺激的啊……
许经泽远远望着,忍不住咋咋嘴,看这样子许天漠先生是不想活了,他准是嫌日子过的太清静。男人,怎一个贱字了得。
怎么了?许经泽半晌没言语就直着眼睛发愣,陈烬也下意识转身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许某人赶紧伸手揽揽他肩膀,刚好把视线遮了:“不说了,我这就走了。”
陈烬抬头,抿了抿嘴又问:“哥,你说,大姨为什么特别不喜欢我?”
她啊……
楼那边姐夫和小姨子的雷人组合己经走的看不见影了,许经泽莫名其妙有点牙疼,相当无奈的笑了笑:“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可能是太喜欢自己亲爱的夫君大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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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考入的h大离a大不远,就街头到街尾那么一段路,一共三站地,步行也就半小时。
老校区,紧挨着市中心,地理位置相当不错,隔着学校大门往里一望,满眼的绿树林荫,很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据说校风校纪非常严格,学术气氛很浓郁,领导也比较矜持,不像a大似的,年年扩招那么疯狂。
现在的学生娃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新生入学几乎没有自己拎着包过来的,基本都是全家上阵大包小包送过来,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准备的齐齐整整一应俱全,跟皇帝出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