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想着,既然林海一家要搬离贾母后院,那凤姐是不是应该搬回去。打出来的旗号却是:“凤姐在老太太后面住着,到底也好照顾。”
凤姐便笑了:“太太说得极是。只是我想着林姑父虽说如今不住在咱们家,已经住回到林府了,可也等姑妈从山上下来才好。总不好说我们赶着亲戚走。”
“这话极是。”王夫人点着头。
“还有,这事总得太太去提。一来是太太的孝心,我若是去提了老太太还会当我不想侍候老爷和太太呢。太太也知道,薛姨妈快要来了,梨香院那收拾着,我这时常得两头跑着,连跟老太太说个话的机会都不太有。”
“既这么着,那等了这阵再说了。”王夫人可不想她去到贾母跟前说,那不是真成了二老爷这边想吞了荣国府的家产。
凤姐见王夫人不想去提,自然更不会去提,就在王夫人的后面跟李纨挤着住了。只苦了李纨,就怕贾琏那玩乐的性子把贾兰给带坏了,天天看紧了贾兰,让好好读书。
========
碧韵清池这边,每日里,黛玉让贾敏和林熙在泡有绛珠草的温泉里待一个时辰。
“姐姐,你怎么不进来泡?”林熙用手拍着水玩。
黛玉指着温泉水:“你可仔细瞧了,这一条条黑线是什么?”
贾敏早瞧到了,她和林熙都会身体里出来无数条极细的黑线。这些黑线就像有人牵着似的往温泉里的那株绛珠草过去。
再过了一会儿,就看绛珠草变成了墨绿色。
贾敏看得心惊胆战:“玉儿,这是什么毒?怎么会这样?你那绛珠草不会有事吧?”
“母亲放心好了。”黛玉瞧到绛珠草成了黑色,便从温泉里取出来,放进了装有她眼泪的羊脂玉瓶里。
黛玉眨了眨眼,硬要挤出几滴泪来,却挤不出来。
贾敏已经带着林熙从池子里出来。丫环把林熙带走去换干净衣服。贾敏让丫环侍候着擦干身体,问黛玉:“这孩子,哪有这样挤眼泪的。”
黛玉看着贾敏笑了:“我这不是为了把绛珠草上的毒化了去。”
再硬挤了挤,还是哭不出来,黛玉笑了起来:“这些日子来,咱们家哪有不顺心的事,可不是哭不出来。”
黛玉想了想,只好再用林熙的法子,捏了点辣椒往鼻子前一送。黛玉的眼睛较常人敏感,哪里禁得住这个味,眼泪哗哗滚了下来,滴进了羊脂玉瓶里。
绛珠草不一会又变得翠绿了。
贾敏看得,拍着胸:“可是绿了。”
不能去
黛玉把绛珠草对着窗里的阳光一照,透水般的绿,碧得都有层光晕在慢慢发散。可见刚才吸进去的毒都化了去。
贾敏用手罩住了:“这荒山野岭的不比家里,可别给人瞧去了。”
“母亲放心,我只是看看那些毒是不是全化了。外面守着的丫环、婆子都是咱们从南面带来的。再外面的家丁这些全是父亲挑的。”
黛玉把羊脂玉瓶收了起来。
林海做事向来仔细,贾敏不信别人,自己的夫君是定然会信的。
“玉儿,那黑色的到底是什么毒?泡得时候,那些毒这么出来,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看着不像寻常的毒,再说还有外祖母给母亲吃的药。这个怕得问问外祖母了。这毒,我试探过外祖母,只是有些我毕竟和外祖母是隔了一层不好问了。”
牵扯到娘家,贾敏就不好在女儿面前抱怨了。再说贾母那时也是为了救贾敏的命,这更不能怪了。
“你外祖母若是知道什么,也不会瞒你的。怎么,我也是她的女儿。”
“我也没说外祖母瞒我,只是我跟外祖母说话,也断不会像跟母亲说话这样自在。”黛玉努了努嘴,往里走。
外面的粗使婆子却喊了声:“哪里的人,怎么就跑来了?”
贾敏和黛玉都警觉起来。贾敏把黛玉护在了身后,不管黛玉多能干,那也是个孩子。
黛玉从贾敏身后出来,蹑手蹑脚走到了窗户边,从窗棂眼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往碧韵清池过来的山阶上一个十七、八岁长相清俊的小道士面对着这里。
贾敏也走了过来,站在黛玉身后,瞧着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抬着头往碧韵清池这张望,隔着远看不到什么。
婆子挡在了前面:“看什么看呢,不知道这里是林大人包下来的地方?你是哪的野小子。”
小道士收回了目光,冲着婆子一施礼,颂了声:“无量天尊,这位嬷嬷,我是玄虚观的道童,贾仙人派我来的。”
“贾仙人?”婆子往玄虚观的方向看了看,“贾家敬大舅老爷派你来有什么事?”
“就是让小道来给林夫人请个安,另外问下可有什么需要的。还有,这里是山里的一些山菇野味,倒是新鲜,别的没什么了。”
小道士口齿伶俐,态度又不错,婆子绷着的脸早松了,也笑了起来:“既然这样,你等着。”转身沿着山阶走了上来。
贾敏瞧到,把扫了扫身让贴身的丫环冬梅去打发了。
冬梅走了出去,跟着婆子下了台阶,跟小道士说:“太太的身子还病着,如今正歇着,也不好唤醒。这里都是女眷,倒不方便留你。就烦道长回去给舅大老爷说,谢谢舅大老了。再有把这些南边的茶叶和点心拿去,也不值什么东西。”
婆子把些糕点并茶叶交给了小道士。
小道士在冬梅身上盘桓了下才走了。
贾敏在里面看了,冷哼了声,当着黛玉的面不好说什么。瞧这个小道士的样断不是个好东西。贾敬在这里修道,可就不知道是修什么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