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为了比赛而特地缩短过了,而是真正完整的二十几分钟的大工程。
她弹完了一遍,感觉比自己之前的几年里面的每一次练习都要出色,然后绪方梨枝目光出神的看着面前的情景,心里面想,可是为什么在那天晚上的时候,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呢?
那天晚上很糟糕,从一开始就很糟糕了,绪方梨枝的裙子里面不知道被谁放进去了一只蟑螂,她看到后面色就变得惨白。
女孩子都很怕这种东西,而绪方梨枝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加的胆小,这也是她很讨厌自己的地方。
那之后她肯定不愿意穿上那一身礼服,只是穿着内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面,抱着自己的肩膀发抖。
好像陆陆续续的有老师和同学们过来催促她,要不然就是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说‘没有什么的’‘赶紧出去吧’。
‘要不然我把我的跟你换一下?’说这句话的就是文艺委员,也就是后来顶替绪方梨枝上去的女生。
裙子都是她统一发放过来的,好像她也为了这一次的事故深感愧疚。
‘就是所谓的责任心啊。’旁边好像有人这么说,夸奖文艺委员,相对的则是用眼神指责绪方梨枝过于娇气。
而在门口的地方,短头发的女孩子站在那里,一手撑在门板上面,用有点复杂的眼神看着这边。
绪方梨枝摇了摇头,在文艺委员准备碰触她的时候,微微侧开身体躲过去了。
她不喜欢别人的体温,而且觉得那些人过来并不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而像是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过来看她的笑话,看她现在只穿着内衣坐在沙发上面的样子。
“……”手被躲过去之后,文艺委员笑得有些尴尬,但是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没什么的’,就起身出去了。
她应该是真的准备把自己的衣服拿过来跟绪方梨枝的调换。其他人都很敬佩,觉得真是识大体。
而就在这时候,门口的光突然被挡住了。
绪方梨枝还是没有抬头,但是听到了一个更加成熟一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女性声音。
温柔之中又饱含威严。她说“你们就站在那里。”
然后就是皮鞋碰撞地板的声音。
这里没有什么人会穿皮鞋的,绪方梨枝有点好奇。手还护在肩膀上面,抬起头去看。
发现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守在门口,之前那句‘你们就站在那里’应该就是对他们说的,而在他们的簇拥下,一个穿着礼服的女性缓缓朝她走过来。
一定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旁边的短发女孩也好,文艺委员也好,现在都变得安安静静,之前对着绪方梨枝说什么‘你不可以这么任性,赶紧上去吧’的同学也都乖乖的住了嘴。
女人进来之后没有朝她们看上一眼,只是朝绪方梨枝走去。
绪方梨枝依旧只穿着内衣蜷缩坐在沙发上,见她过来把自己抱得紧了一点,希望能够藏起更多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漂亮,不喜欢让这样子的身体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之下。
女人很温柔的用手抚上了她的肩膀,对她说“不用害怕。”
她说话的方式亲密又温柔,好像在这之前就跟绪方梨枝认识了。绪方梨枝看着她,好久都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女性。
女性报上了她的姓名,织作茜,绪方梨枝才想起来这是学姐的姐姐。
织作茜和学姐长得不太像,坊间有传闻说织作家的所有女儿都是夫人和不同的男性生下来的,传言当然非常的恶毒,但是在织作家所有的女儿都已经死去,只剩下织作茜一个幸存者的时候,也就难辨真假了。
织作茜很温柔的触碰着绪方梨枝的肩膀,力道很轻又很克制,没有像之前的人一样给绪方梨枝一种几乎肉欲的不高兴的感觉。
她说“没有关系,不用担心,我会代替那孩子照顾你的。”
我会解决这一切的,她这么说的。然后嘴角带着有亲和力的笑容。
织作茜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绪方梨枝的肩膀,她又说了一次‘没有关系的’。
绪方梨枝也就晕晕乎乎的点点头,几乎是以为学姐在对自己下命令,乖乖的顺从了。
她已经做好了穿上那身被蟑螂爬过的礼服的准备——之前学姐对她下过更过分的命令,她也都一一照做了。
但是这位姐姐为绪方梨枝带来了新的礼物。
“如果那孩子看到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礼物看起来很薄,白色的,展开来看才发现是一件礼服。
那件礼服在灯光下面展开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旁边的文艺委员甚至忍不住张开嘴发出了哇的声音,织作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而绪方梨枝则只是用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几乎窒息。
那是一条纯白色的礼服,不是银色,是真正没有杂质的纯白。在光下甚至能够反射出吊灯的光泽。
女性的礼服一向比男性更加富有花样,但是专门给十一岁的女孩子穿的衣服,选择性就很少了。
可这件礼服看起来不要说是参加这一次的演奏会了,就算是之后再改大一点,用同样的款式,同样的布料,当作某一位贵族千金的成年礼礼服,都不会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这就是那种出现在这里,会让这间准备室蓬荜生辉的东西。
绪方梨枝看着它,却几乎无法呼吸。
她特别特别深刻的记得这身衣服。
她记得那一天在玻璃花房里面,学姐就是穿着这身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