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頭過來請玉如意去一趟,她也就不再跟我囉嗦。
我心裡一驚。只知道天下大亂,竟沒有料到已亂到這個程度。這事應該發生不久,外面都沒有聽到傳言。花滿樓果然消息靈通,時刻掌握著天下的動向。
若人間真的已沒有王法,正道總該有吧。要相信,善惡終有報。
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時候。
花滿樓的夜生活剛剛開始。整棟樓里洋溢著歡歌笑語,沒人關心我的處境。我推了推房間的門,竟然反鎖著。
有種插翅難飛的感覺。
小蠻不知道怎麼樣了。
三天後,秋荷過來給我送晚飯,我逮住了她,從她口中打聽關於小蠻的消息。
「老實點,不然扭斷你的脖子。說,小蠻怎麼樣了。」
「奴婢不知。」秋荷戰戰兢兢地說道。
「再不說,我送你去見閻王爺。」我掐住秋荷的脖子,她臉頰漲得通紅,張開嘴喘著粗氣。
犯不著傷害無辜,我一愣,鬆開了手。
「一個漁民外出捕魚,發現了飄浮在龍池河裡的小蠻。屍體已經浮腫,不過可以確認是小蠻,因為她穿著花滿樓里姑娘的衣服,那袖口上繡著一個花字,樓里沒有其他姑娘失蹤。」
「是你們害死了她!」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聲音已經顫抖。
「沒有沒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那個房間的窗戶臨河,一推就可以看得見龍池河,」秋荷繼續說道,「真的沒有逼她,玉姐還說,再看個三五天,如果你們倆實在不願意,就去找王媽要回那十兩銀子,把你們送回去。花滿樓是缺姑娘,但總得讓人心甘情願。像你們倆這樣,犟得跟一頭驢似的,也是賠本的買賣……」
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升騰起來的那團火,一腳踢開了房間的門,朝著玉如意的房間奔去。
玉如意此刻待在房間裡喝花茶嗑瓜子。
「小蠻呢?」我厲聲問道。
「小蠻,小蠻她……」玉如意見我臉色不對,慌亂中起身往門外跑去。
沒等她說完,我抄起柜子上的一個花瓶,往桌子上猛地一砸,花瓶四散迸裂,我握住手裡的殘片,對著她的腦袋敲了過去。
玉如意痛得「哇嗚」大叫,肥膩的身體仰天倒在了地板上,口裡吐著鮮血。
她死了。一步到位,我這是下了狠手。
四面響起喊殺聲,我聽得樓板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圍過來的不下二十個人。
我知道,留在這裡,只會讓我生不如死。不如,就讓洶湧的龍池河接納我吧。
我推開窗戶,跳入了滾滾的龍池河中。
深秋的龍池河水冰涼透骨。我感覺自己不停地往下墜,一直往下墜,似乎沒有終點。
身體與河水做著無聲的對抗。我睜開眼睛,看見了河底的水草,還有發著光的魚,貝殼。那些貝殼好美啊,五彩斑瀾的,串成一串當成飾物掛在胸前應該會很好看。
如果今天要交待在這裡,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畢竟我親手結果了玉如意的性命,也算是替小蠻報了仇。
但是,我還沒有去找老彭要回那本《丘山外傳》,我怎麼能交待在這裡呢。還有,阿嶼,不知道他打獵回來了沒有,有沒有聽到關於小蠻和我的消息,有沒有到處打聽我的下落……
我發現自己還有許多的牽掛。
我的呼吸越來越弱,我好累啊,終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我感覺到微微的暖意。我冰涼的身體在慢慢復甦。
眼前似乎有了光亮。睜開眼,是鄭七。他頭頂包紮著紗布,圍著下頜繞了好幾圈,像是受了重傷似的。
我無心打聽他的傷勢,我想起那個沒有回應的骨哨聲,心底里還有一股悶氣在翻轉騰挪。
三年了,他更胖了。只是眼睛沒有變化,依舊明亮,好似能洞穿眼前的一切。
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可費了好大勁,還是沒能起身。
「別動別動,九枝啊,你腿折了,於兒哥已經替你綁好了,並施了藥,過幾天就會好的。」
「於兒哥?那是誰?」
「是他救了你。他是湘江水神,支流也是他的管轄範圍,聽說最近龍池河水有怨氣積聚,加上天下局勢不穩,他就加強了巡視,正好碰上了你,把你給救了起來,然後送到了我這裡。」
原來是這樣,也許真的是我命不該絕。記得楚江王說過,我國恨未消,家仇未報。
「他呢,讓我謝過他。」
「他走了,他可忙得很嘞,他說你要好好活著,為了自己,也為了他人。」
「他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要救你,絕對不是英雄救美,然後讓你以身相許,你放一百個心,他單純就是有一顆仁慈的心。記得當年愚公移山累得咯血,他就前去稟告了天帝,讓天神移走了太行王屋兩座大山,他可以不這麼做的,你說這山就生長在那裡,愚公可以搬家的嘛,搬家不比移山來得容易啊。」
「沒辦法,人家就叫愚公,名字決定了他的行為,再說,故土難離。」在這點上,我倒是挺能理解愚公的。就像踏月山莊幾乎成了廢墟,可我還是沒有輕易離開。當然,或許,我只是無處可去。
「九枝,你相信我,他就是可憐愚公才出手相助的,而且,他做好事不留姓名,他再三交待我別把他供出來。這些年來神界有些規矩你懂的,不能隨意插手人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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