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不知道这老太爷葫芦里卖是什么药,眨了下眼睛,费解地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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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傍晚,到了该去魏王府时候了。这一回,除了前头那俩家丁中一人,老太爷另派了许鉴秋同去,叮嘱他务必照管好董秀来去。
许鉴秋自小力气便大,书读得不好,对习武却十分痴好。他娘陈雪玉不让他学,只逼他读书。他自个儿便偷偷跑去隔街武馆里蹲看,为此少没挨陈雪玉骂。后还是陈振开口,说文不成,习武强身健体也好,这才拜师学艺,如今练得一手好拳脚,寻常几个汉子难以近他身。他见老爷子这么叮嘱了,自然一口便应了下来,护着绣春出门了。只是这安排,却惹来了陈雪玉不满。觉着这董秀不过是个来投奔外人,虽说前次解了陈家围,但也不至于让自己儿子沦到跟班地步,和长袖善舞陈立仁相比,显窝囊。
因前次出了那纰漏后,她男人许瑞福为将功补过,如今做事愈勤勉,此刻还药厂,没人可让她唠叨,便与身边吴妈诉苦。
“姑太太,依我看,老太爷这是想栽培少爷呢。你想,宰相门房七品官,何况如今去是监国王爷王府?若不是这机会,咱们怎么可能和王府里头人近亲?少爷多去个几趟,倘若结识了一两个王府里人,日后大有好处呢。”
陈雪玉听了这话,觉得又有理,这才欢喜了起来,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好被你点醒。等阿秋回来,我再好好提点他一番。”
吴妈又压低声道:“姑太太,你当也看得出来,咱们老太爷如今对那个董秀很是器重。他就一个外人而已,往后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姑太太何不笼络下他?一来,不好叫他成了陈家父子人,二来,倘能叫他老太爷跟前帮咱们家少爷多说好话,岂不是好事?”
陈雪玉点头,道:“果然是这个理儿。我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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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绣春一行人,到了魏王府,其时天刚擦黑,那魏王自然还没回。如前回那样,让许鉴秋和另个家人茶水房里候着,绣春仍去禊赏堂等。但这一回,却没像前次那么顺了,绣春一直等到戌时末,这才等到萧琅回府。等他沐浴兼泡完药汤,又小半个时辰过去,这才见他再度现身。
“久等了,”萧琅仰坐下去后,对着绣春致歉道,“今日事多,回来得晚了。”
绣春早等得不耐烦了。只是林奇先前也说过,这个病号就是因为早出晚归,怕另个年迈太医吃不消,这才让她代劳。面上自然没显出什么,反而愈恭敬了,平声道:“殿下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我等也是应该。”
萧琅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往后靠定,顺手从边上立着那架紫檀雕花书格上拿了本书,屋里很便静寂了下来。
绣春一边搓热自己抹了药掌心,一边指挥边上那个圆脸侍女将他裤腿卷高。再命他放平腿,然后照前次林奇手法,先以按揉法施于大腿股四头肌处,着重膝上部。
股四头肌是人体有力肌肉之一。连上数月前平驿站那一回,这已是绣春第三回看到他身体了。他下肢没有一般武夫那般孔武鼓贲肌肉,但修长劲瘦,触之隐隐可觉其下隐藏着力量。线条干净而匀称,很是好看,就和他人一样。唯一遗憾,就是膝关节处微有变形,破坏了整体线条流畅,否则可称完美了。
绣春收回目光,静心敛气。先取股四头肌处鹤顶、梁丘、血海、伏兔四穴,揉按约五分钟后,改用按揉与弹拔法交替作用于韧带和内外侧副韧带,再提拿委中和承山穴,后命他转身过去俯卧。见他终于把目光从手中书卷转向自己,便解释道:“林大人推拿法里是没这个。这是我自己创习出来。对你有好处。”
萧琅没说话,看她一眼,便很听话地翻了个身,趴了下去。
绣春继续抹了药膏手,以提拿法施力于他大腿后侧腘窝与小腿处,重点委中穴。
方才两人位置他高她低,又是两两相对,他虽手中握卷,但绣春总是有些拘束,此刻换了个体-位,他剩个后脑勺对着自己,绣春一下觉得自了许多。见他趴榻上,似乎开始闭目养神了,略一闪神,脑海里便又浮现出了那日事。
照目前这样子看,他似乎对此还浑然不知。只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万一哪天这事被他晓得了,到时候恐怕就难看了。比起出自旁人之口,倒不如自己趁早向他坦白——估计接下来还要经常打交道,也省得每回都这样提心吊胆。况且,她对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了解,但凭了感觉,只要自己态度放低,强调那日迫不得己,估计他就算生气,应也不会真拿自己如何。再说了,自己现是他医生,他总要给几分面子。
绣春打定主意,见方姑姑正好不边上,是个绝好机会,便对近旁立着几个侍女道:“你们出去一下。我有项独门手法,不方便叫人瞧了去。”
那几个侍女一怔,对视一眼,随即望向榻上萧琅。见萧琅恍若未闻,仍是闭目不动,便齐齐应了声是,鱼贯出去,带上了门。
绣春见人都走了,鼓足勇气小声道:“殿下,方才我支走她们,其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萧琅微微睁眼,目光落他视线正对过去那张书格上,随即又闭上了,淡淡唔了声,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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