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画缇刚抬脚出房门,迎面便看见了长岁。
看见长岁时,她是有些吃惊的——自从范桢死亡,长岁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由于长岁是范桢的贴身随从,停灵期间范母曾派人多次找他,却没见过踪迹。
此刻,他就活生生站在温画缇门口。
长岁手里捧着一盒古香木制的匣子,递过来。她打开一看,竟有厚厚一沓大面额银票,银票底下还压着几张地契。
长岁的意思是要她清点。
她数了数,这竟是十万多两,连地契上的铺面,都在洛阳最繁华的地段。
温画缇登时愣住,“这是?”
长岁道:“这些都是二爷留给娘子的,是二爷名下全部的钱财。”
“本来二爷在汴京还有铺面,但二爷说要全部变卖折钱,小的这几日便在处置此事,折的钱都在这些现银里,娘子务必收好。”
“二爷说,即便日后娘子要离开,孑然一人,也没娘家可依,这些钱能保娘子一世荣华富贵。”
温画缇惊得说不出话。
十万两,这么大的数,即便对于范家如此望族来说,也不是一个子弟能随时变现的。
她惊疑不定又看长岁,恍然意识到,或许范桢很早就在准备了。
他为什么要准备这些?
记忆中的某个点,突然由深处扯出——她当时便不解,为何成亲后的范桢变得吝啬。
他嫌伺候自己的丫鬟仆人太多,吵人没个休息,因此跟范母说,要把兰花院的人裁掉一半,他不要伺候的。还问范母,要把每月省下的开支,都折成现银给他。
她当初只觉范桢此举荒诞,世家大族的公子身边怎么会无人伺候?
但范桢铁心不要,范母骂了几句也奈何不了。最后为了脸面,还是给他留下两个做粗活的仆婢。
温画缇回顾这五年,如今想来,范桢好像也只对自己抠门吝啬,未曾苛待过她。她的吃穿用度跟世妇们一样,没有差的。
难道他这五年一直在攒钱么?
这样一想,很多在过去斑驳灰影的往事,却同时涌入脑海,渐渐与今日的局面照应。
原来早就有蛛丝马迹了。
温画缇骤然抓紧长岁的肩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还瞒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他早料到自己会死?”
一连四个问题,长岁不吭声,只牢牢记住吩咐的事,没有对其中任何做出答复。
他只是任温画缇抓,想起旧主,木头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痕。难得由着自己的心,哀恸道:“娘子,我们二爷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蓄意谋杀的!”
她焦急的忍不住骂,“你这不废话吗?上元节本就城防牢固,满大街都有巡城的守卫,他却能被人射杀在浮生河边,我从没认为他的死是意外!”
温画缇发觉自己要火气攻心了,看看别处缓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