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赤诚,大智若愚。
而楚欣的性子,和楚瑾有些像,但没什么脑子。
若是昨日去的是楚欣,恐怕会和秦家姑娘说,若我长姐没去佛堂,还有你姐姐什么事。
严氏觉得头疼,“此事以后再说,散了吧,沂儿。”
这是留楚沂吃饭的意思。
楚欣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赵小娘拉走了。楚沂落在后头,今日楚国公不在,两人吃饭更安静些,谁也没说楚瑾的事,直到吃完,严氏才道:“你大姐性子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能劝就劝,劝不动就回来吧。”
楚沂点了点头,从正院出去,便去了小佛堂。
楚国公府有两处佛堂,一处离正院很近,是为严氏平日礼佛用。严氏信这些,抄佛经、捡佛豆,每月初一还去寺里进香,很是虔诚。
另一处是关楚瑾用的,在楚国公府的东北角,由一处荒废院子改的。从前楚沂的确想过,关人兴许是真的关,只是不让楚瑾出来罢了。
亲女儿,总不至于太狠心,只是不能出门,该有的依旧有。
可越往那边走越荒凉,耳边只有清晨的几声鸟鸣,身后云夏打了个哆嗦,但不敢说什么。
走了好一段路,楚沂看见高耸的院墙,和楚国公府的外墙差不多高,门口守着两个身板结实的婆子。
楚沂给两人看了腰牌,没多说什么,就直接进去了。
她以为,进去之后便是小佛堂,没想到还有一段路,路尽头依旧是院墙,看着矮一点,看守的婆子更多。
楚沂心里一沉,按捺着往前走,递了腰牌进去,才是一处院子。
倘若楚国公府是皇宫,那这里说是冷宫也不为过。下人们说的,楚瑾曾偷偷往外跑,应该是真的。
这回有带路的嬷嬷,看过腰牌后领着楚沂去正屋。
房门关着,还落了一把沉重的锁,嬷嬷拿着钥匙开门,声音冷淡,“大姑娘,三姑娘来看你了。”
楚沂刚来这儿的时候是前年十一月份,那会儿天正冷,她曾见过楚瑾几次,气度雍容天姿国色,坊间传言一点都不虚。
可现在,不太一样了。
本来这边就荒凉阴暗,窗子又不怎么透光,屋里瞧着阴森森的。没伺候的丫鬟,正对着门就是一尊金色佛像,前面的供案上香火旺盛,香炉里已经堆了好些香灰了。
供案的蒲团前跪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一头乌发挽的是简单的螺髻,头上只有几根银钗。
大约是不怎么见太阳的缘故,露出的脖颈细长白皙,执笔抄佛经的手也是。
嬷嬷从屋里出去了,楚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长姐。”
楚瑾身子有片刻的僵直,她没回头,“如果是母亲让你来的,那你不用劝我。我想出去只是想问清楚,只要问清楚,我自会回来,再也不会出这个地方。”
第十三章劝解
问清楚?
楚沂想起楚国公说的话来,楚瑾她并不知道陈王已经成亲了。她猜测是严氏不愿意说,如今不说,楚瑾都想出去问清楚了,倘若告诉了,恐怕更一心去要说法了。
更甚者,被打击之下大病不起。
她能告诉楚瑾陈王成亲的事吗,楚国公既然告诉她了,那意思就是由她决定。如今楚国公府能出门的姑娘只有她一个,想必严氏和楚国公不会因为楚瑾怪罪于她。
楚沂往前走了两步,取了一炷香点上,对着佛像拜了三拜才插进去,“前些日子二姐姐被母亲送回老家了。”
她们二人是亲姐妹,情分应更深些。
屋里是真的暗,楚沂低头时,甚至看不清楚瑾的神色,她道:“想来二姐姐是愿意同长姐换一换的,她不愿出门,巴不得日日在屋里待着,哪里还会想着往外跑。”
楚瑾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楚沂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二姐姐是天性不爱出门,还是怕什么,但那日晚上去送她,她泪水涟涟的想去见母亲,应该是后悔了,可母亲却未见她。”
“两位姐姐一个在佛堂一个在泸南,我也不知你们日子怎样,但我跟着嫂嫂出门,嫂嫂也没法子帮我太多,我的确独木难支。”
“昨儿去了英国公世子夫人举办的杏花宴,我遇见了秦尚书家的女儿,”楚沂本想委婉提一嘴陈王娶妻的事,可眼角余光瞥见楚瑾肩膀抖了一下。
她心里诧异,楚瑾是不是早就知道陈王成亲了。
楚瑾抿着唇,脸上不见什么血色。
从去年中秋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佛堂坐落在楚国公府的东北角,再靠外就是院墙了,皇子大婚,整个盛京城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楚瑾看着面前的经卷,把笔放下,“三妹妹。”
她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陈王殿下已经娶妻了,我出去只是想问清楚。”
怎么会不知道呢,陈王大婚那日,秦书妍有意让喜轿在这边多停会儿,这般热闹大婚的整个盛京都没几个,外头婆子就算有严氏叮嘱,还是免不了私下说两句。
楚沂低头看着她,“那大姐姐还去问什么,陈王殿下此举是权衡利弊下的结果。秦尚书在朝中有实权,殿下又怎会慢待王妃?”
楚瑾知道,她也明白这些,可心里就是放不下,她没回答,反而问道:“你见秦二姑娘,她同你说了什么?”
楚沂别开头,“她说你勾引两位皇子,被母亲关在了佛堂。”
楚瑾是个聪明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纠结于那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