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扬放了文件,拿起身旁桌子上刚就在亮的手机,右手搭在领口,拽松领带。
见周斯扬不理自己,程昱非屁股挪了挪,往他眼前凑,头勾近,眯着眼睛看他手里的手机:“哟呵,和小夏烛吃饭啊,怪不得不和我们喝酒。”
“你们两个为什么今天去吃饭,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还是说你俩的感情有所进展,从给钱演戏的假夫妻变成了有亲密突破的真夫妻。”程昱非一句接一句,适合和陶桃一起说双口相声。
最后一句音落,垂眼看餐厅的男人终于屈尊降贵吐了几个字。
“关你屁事。”他说。
程昱非:……
被喷了的程昱非吸了两口气,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扳回一城,身体再次往前,看到周斯扬手机屏上放大的餐厅地址。
“哦这个餐厅啊,”程昱非抬眼看周斯扬,幽幽道,“我今天上午在楼下遇到她,听说她要请她闺蜜吃一千二一个人的自助,就请你吃八百的啊。”
周斯扬抬头,目光终于从手机屏转到了他脸上。
程昱非往沙发上靠了靠,看着周斯扬笑了下:“假老公果然不如真闺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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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周斯扬的消息,夏烛收拾好自己的包,去电梯间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开,一直往东,走到周斯扬车停的区域时,还是顿住脚步,张嘴小声感叹了一下。
原谅她没见过世面,无论来几次,看着这一排的豪车,她还是羡慕嫉妒,外加想感叹一句人类的参差。
过年那会儿她看电动车时还货比三家,认真比较了一下价格,周斯扬这些车漆锃亮的轿跑越野,却跟超市里的白菜一样,一堆堆了将近十个车位。
夏烛站在那排车前,还在盘算自己有朝一日买电动车能不能这样买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周斯扬。
例行问好似的跟周斯扬“寒暄”了两句,再跟着他上车,刚系好安全带,听到驾驶位的人问了句:“你周末跟朋友吃饭?”
夏烛反应了一下,把安全带插在搭扣里回:“对,和我工位挨在一起的一个女生。”
周斯扬嗯了一声,方向盘左打,车从停车位开出去:“哪家餐厅?”
夏烛低头看陶桃传给自己的简讯,听到问话,报了家餐厅的名字。
“一千二一个人?”周斯扬问。
夏烛回完消息抬头,有点奇怪周斯扬为什么问这么细致:“对。”
“嗯,好好吃。”
夏烛对周斯扬让她好好吃饭有点莫名其妙,刚想低头客气地回句谢谢,又听周斯扬道:“一定比八百的好吃。”
夏烛:……
她怀疑周斯扬在阴阳怪气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夏烛选的地方就在清江旁边,临江的商业区,最豪华的那栋楼的第二十九层——顶楼三十楼是她要请陶桃吃的那个自助。
坐电梯往楼上去时,夏烛全身上下跟沾了虫子一样不舒服。
电梯空荡且安静,只有她和周斯扬,她抬眸看了眼斜前方的人,斟酌了又斟酌,艰涩开口:“不然我们去吃顶楼的自助吧……”
“不用,”前侧的男人伸手挡住电梯门,侧身给一对年龄已高的老夫妻让开位置,后撤半步和夏烛并肩,再接着,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眼,嗓音清淡,“我喜欢吃八百的。”
“……”
说了这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坏得要死。
露台餐厅,几乎没有室内的位子,两人选了外侧临江的一桌,坐下能吹到夜风,偏头往右手旁看,不远处是泛着微波的江水和江面上点着暖暖黄光的渡轮。
每桌外侧都有一个花束缠绕的装饰柱,最顶端是烛台一样的吊灯,光线温柔澄净,餐厅氛围好,环境好,就连夜风的温度也恰恰适中。
夏烛原先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目光从江上挪回来时,再次在心底双手合十感谢了一下自己腰缠万贯的假老公,托周斯扬的福,一步登天成了富婆。
他们身后的一桌是一家三口,孩子小,两三岁左右,坐的儿童座椅需要的位置宽,夏烛为了给他们让地方,提着包换了位置,和周斯扬坐在了一侧。
宽敞的木质长椅,并排坐两个人,并不挤。
点的菜由服务生一道道端上来,夏烛切着盘子里的鱼肉,吃了一口,觉得有些淡,摸了架子上的香料罐,往盘子里撒了一些,随后轻摇,问周斯扬:“你要这个吗?”
男人手上的刀叉停了下,扫了眼她手里的罐子,伸手。
罐身不大,大约一根食指那么长,罐身也细,夏烛递过去时没注意,手指蹭到周斯扬的手心,半个手几乎都被包住才把香料罐交到他手里,手背贴过男人的掌心再离开,夏烛下意识心颤了下。
周斯扬用过,再交还她手里,又是一次短暂的触碰。
再接着,周斯扬又问她要了一次香料,一来二去,夏烛有点心神不宁,恍恍惚惚,切鱼肉的速度都开始变慢,她不明白周斯扬为什么不能一次加完。
左手旁的人放了汤匙,把面前的盘子往前推了些,拿起餐厅提供的白色毛巾擦手,嗓音清懒:“你父母有在给你打电话吗?”
夏烛静了静心神,轻咳,认真切着刀下的鱼排:“前两天才打过。”
“催你结婚?”周斯扬用过的毛巾放下。
夏烛摇头,终于把肉艰难地切下来:“说想见见你。”
“需要我抽时间和你一起回去?”男人平声问。
夏烛赶紧再次摇头:“不用,我跟他们说你工作忙。”
周斯扬点头,没再动手旁的餐具,夏烛选的这家餐厅味道偏辣,不是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