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大,大得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她又从手机里边翻了翻那条短信——东阳市希阳医院。
没错,她要去那里。
没有和朋友告别,没有告知老师,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踏上了归途。
当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是校园里的人了。
她拔出了手机卡,将它丢近了垃圾桶。
她决定了,要离开学校,离开这个全中国最顶尖的学校,去打工了。
母亲的病,需要钱,那她就不会拖。
只要能赚钱,多苦多累的活她都可以干。
只要有了钱,母亲就一定会活过来的,一定会的,逍遥暗暗地想。
当她踏出校门的那一步,她回头望了望那栋掩映在苍翠树木中的寝室楼,再见了,呆呆,我们就此别过,虽然,和你说过要做永远的朋友。但是,我即将踏上一条艰苦的道路,你就别跟了吧。
她脑海里边回想起那个为了和她做好朋友转到她班上的呆呆,彻夜不眠,努力复习,为了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呆呆,那个在王者荣耀里边处处护着她的呆呆,那个一看到没事就走不动路的呆呆,那个说她们会是永远的“伯牙子期”的呆呆。
她对不起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再和她一起分享快乐了。
逍遥不禁想到了“高山流水”故事的后半截——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子期终究是负了伯牙,逍遥终究是对不起呆呆。
秋日的风席卷落叶,吹出萧索的旋律。
逍遥茫然地走在大公路上,通过地图导航走向了附近的公交车站,接下来,她会去机场,然后下机场,回家去看母亲。
再之后,她会努力赚钱,不浪费一分钱,最后,在她和父亲的努力下,母亲的病会渐渐好起来。
她们一家三口会相依为命,过上虽然艰苦但是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安慰出了成效,她在心里看到了一点光。
人,只要还有希望,就可以不断向前。
搭上公交车的逍遥注意到车上的人很多都是皱着眉头,要不就是面无表情的,很少很有是喜笑颜开的,他们,似乎都不是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但还是虚无地在消磨着这些被岁月翻醒的时光,直至死亡。
她坐在公交车的中部,抬头恰好是一个小电视,电视上边依旧是那些她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广告。逍遥无奈,在这沉闷的环境下,心情还很遭,她掏出了手机,想和呆呆条信息,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卡已经被扔了。
剩下的这一张卡是张新卡,只加了父母的电话。几丝失落感爬上了她的心头,更多的,还有孤独感。
她望向窗外,树木,车辆从窗格飞地倒退。
似乎,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回不来了。
其实,现在逍遥的内心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有了属于一个成年人的思考。
母亲生病了,这是正常的,人都有生病的时候,自己现在回去,母亲看到她没有完成她的学业,说不定会更加伤心了,倒不如规规矩矩回去上学,这样,母亲看到自己学业有成,想必,是会比看到她去打工要快乐的吧。
逍遥又看了看窗,似乎这个公交车就是禁锢她的牢笼,她想下去。
其实,她可以到下一个站下车,然后再坐往返的公交车回去的,重新踏进校门,当曾经的事都没有生过,重新去当人们严重的天才学霸,享受赞誉和友谊。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一家人,既然是没福有难的。
那一定要有难同当才好。
她没有下车,去往东阳市的飞机恰好还有临时票,她立马向服务员买了票,没过多久,就上了飞机。
飞机离地的时候,逍遥的心也沉下去了,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一个月前,她从家里来,一个月后,她从这里走。
这里,是中国最繁荣的都。可当身临其境,逍遥现,没有所谓的繁荣与不繁荣。每个城市都是类似的,市民之间有贫富差距,市民性质有好有坏,城市有繁华的地区,也有衰败的地区。
贫穷滋生犯罪,富裕滋生堕落。唯有找到自己的定位,怀揣着一束名叫做希望的灯火,才能穿行于繁荣与落破之间,灵魂不灭。
逍遥望向窗外,是一片片麟状的云朵,她想到了呆呆,呆呆此时若看到这云,一定会觉得它们就是棉花糖本身,还会死皮赖脸地找她要棉花糖吃。
天堂,大概也会有这么多洁白的云朵吧。那活在天堂上的人应该是幸福的。不过逍遥想了想,自己还是更喜欢人间——炊烟袅袅的人间,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人间,充满爱恨情仇的人间。
来人间,轰轰烈烈地闯荡一番,才有意思。
逍遥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儿时的梦想——当一个游戏玩的很好的人。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梦想。后来,没想到真的有了职业选手,电竞赛事。
一切的一切,都很惊喜,很让人意外。
可惜,她无法参与其中。
不对,突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边迸出来。
逍遥想,“或许,她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