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屿渡。”
何屿渡看向他:“嗯?”
“谢谢。”明霁朝他笑了笑。
男人斜飞的英挺剑眉,深邃的眼眸,这一刻像是和多年前的少年眉眼重合了,他总是这样温温然然地朝着人笑,声音压低的笑,像是微风吹过原野,吹得野草摇摇晃晃。
撩拨得人心也跟着摇摇晃晃。
何屿渡觉得自己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不然怎么会一下心跳这么剧烈……
“不谢。”他摆了摆手,“你救了我一回,我救你一回,我们算扯平了。”
明霁说:“只是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何屿渡问:“什么?”
“如果过几天你看到了什么信息,关于我的,还请你能保密。”
这是小事,何屿渡原本想直接应下,只是倏然又想起了昨晚的梦境,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让我保守秘密?你不怕我出门就把你住院的事情爆料出去?”
“你不会。”明霁语气笃定。
“我怎么不会,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何屿渡说得一本正经,“我可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人……”
明霁望进他的眼睛,青年的眼睛很漂亮。
笑起来时弯弯的,像只小船在水面摇晃。不笑时就那么清澈地看向你,光在透亮的眼珠里流转,像是飞鸟掠过湖面荡起涟漪。
“高中的那件事,我知道不是你。”
何屿渡有些惊讶,眼睛也睁大了些:“你知道是谁?”
他的心跳更快了,这么多年扎在心里的刺终于松动了一下,让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其实平日里不想起来还好,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昨晚的梦境还犹在眼前,又遇到了明霁,那些糟糕的记忆就像是打开了闸门,气势汹汹地在他的脑海里搅合着,翻天覆地。
就让他觉得很烦躁。心绪难平。
明霁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没有接话。
他心里知道,只是不曾求证过,所以他无法给出何屿渡一个肯定的答案。
何屿渡盯着他看了几秒,有些气闷地磨了磨牙。
“算了。”他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是谁都不重要。”很重要。
不赞同的声音在何屿渡的心里高声反驳。
或许其他人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但他始终记得。
是谁对其他人不重要,但对他而言,这很重要。
何屿渡握紧了拳头,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非得把人揍得跟猪头一样。……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很多。
浓雾暗云黑沉沉地压下来,雨淅淅沥沥地坠下,天地间都变得朦胧起来,像是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细纱。
何屿渡回了家,然后被何老爷子叫去了书房。
何知望已经年近八十了,他是个很儒雅的老头,头稀疏两鬓斑白,但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前额和眼角的皱纹很重,一层层堆堆叠叠,深陷的眼窝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很瘦,微微弓起的脊背上仿佛一块块椎节都历历可数。但他又很有精神,一双眼睛深邃又明亮,透着岁月沉淀后的沧桑和沉稳。
何知望是国家级玉雕大师,最擅长雕观音和花鸟、山水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