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
卫青拍拍夏日图的肩膀,再次把人气得半死:“希望你有后代愿意记得你。”
夏日图的心情本就不好,结果听到卫青说的后半段更沉入谷底。
“更希望在我们拿下右贤王后,你还能有力气问候我的祖宗。”
卫青看向夏日图的亲随,后者只觉冷汗直流,双手因为恐惧变得酥酥麻麻。
“你选择以何种方式获得长眠?”卫青的亲兵提着绳子上前看向五花大绑的夏日图:“毒药与绳子,选一个让我们能给右贤王部的屠贤送份……”
这次轮到卫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怒气的夏日图撞到在地。
好吧,又要轮到拿绳的士兵送人体面。
三个大汉一拥而上,一个擒住扑倒卫青的夏日图,另两个用绳子套好夏日图的脖子,一左一右地开始用力。
………………
军臣死后不过三四日的功夫,罗姑比便感受了祖先的召唤,回归撑犁的伟大怀抱。
因为没有讨人厌的弟弟在旁,将师虽不舍大大的骤然离去,但也升起“我终于成右部”之的隐秘窃喜,一边备着大大的葬礼,一面派人前往龙城通知又有挛氏的子弟葬于圣山。
“也不知在先单于后,王庭是否迎来继任的伊稚斜子。”将师的当户也为没有夏日图的叨扰而松一口气,但很快便严肃起来:“您要担心右大将会倒向王庭,或是王庭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而无比重用对您产生直接威胁的右大将。“
“这是我会认真考虑的事儿。“
将师也知自己的弟弟不是省心之人。
不过右部有一点比匈奴王庭强过百倍,那就是对消息的封锁:“派去王庭的人要备好东西。”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南边知道咱们也要举行葬礼。”
将师曾随大大参与景帝初期的汉匈之争,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该由他们担心汉朝会不会趁匈奴各地的权力交接而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隔着六成以上的匈奴领土,所以派去龙城通知右贤王死讯的当户还没返回右部,汉朝便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将师送了两份大礼。
“你是……”将师瞧着明显不是汉人长相的汉朝使者,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一旁的当户与夏日图的亲随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一眼认出这人就是夏日图的心腹爱将。
将师闻言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虽然衣着整洁,但已有了憔悴之相的弟弟亲兵,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揪住对方衣领,粗气直接吐气在对方的糙脸上:“夏日图他叛了匈奴?”不然没法解释这人作为汉使出使匈奴。
夏日图的亲随点点头又摇摇头,木着一张脸让右部的当户打开带来的两口棺材。
见此情景,将师内心的不祥预感愈演愈烈,抖着手让上前的当户赶紧退后,亲自打开没有密封的两口棺材。
得亏是在冬日打仗,加上有用盐油保护尸身不腐,所以还能看出棺里的清晰样貌。
别说是将师这个夏日图的亲兄弟,就一旁的当户都尉都难以相信棺中到底躺了什么:“右大将和伊稚斜……”
“……”将师蹲下查看关中的两具尸身,不敢相信夏日图和伊稚斜竟全都死了,而且是由汉军送来他们的尸体。
这一刻,他没有因弟弟或伊稚斜的死而感到庆幸,相反,巨大的恐惧缠绕住了右贤王部的所有人。
而这不是将师的噩梦终点。
真正的终点是汉人不仅大张旗鼓地送来两具挛氏的子弟尸体,并且还把夏日图的亲兵一并送回。
如被俘的奴隶般绑成一条让右贤王部的男男女女看清他们到底是谁。
这对右部的军心产生重大打击。
别说是普通的牧民,就连将师这身经百战的老贵种都产生了想原地投降的动摇。
考虑到在军臣去前,夏日图就已经处于王庭的中心,所以这送来的尸是否暗示匈奴王庭的沦陷也未尝可知。
无论如何,将师都不敢试探大汉的态度,更不想去接受两部已被毁灭的塌天噩耗。
但不管他内心的挣扎如何强烈,来访的汉使都不会给将师继续装鸵鸟的奢侈机会:“我想您在看到两份大礼后能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你们……”理智回归的将师的大脑开启高运转。
哪怕是有冬日的加成与防腐材料的有效护理,这两尸身也不会是数月前的胜利产物,所以大汉势必是在近一月内攻破两个匈奴据点。
一月内把伊稚斜的部落和王庭解决……这听起来像个令人头皮麻的冷笑话,但是对于将师而言,目前不是恐惧的时候,而是要借此事明白一个转机那就是大汉嚼了匈奴两部后没太多力气对付右部,否则他们何必来上这么一遭而不是立刻骑脸输出?
要知道跟伊稚斜与王庭的位子相比,大汉出击匈奴右部可轻而易举的多。无论是走陇西郡还是西域东部,亦或是从建设好的河套地向北边出击都可以做到战决。
但……
“冒顿在时,与汉签订……”有了这份“大汉无力出击右部”的强大底气,将师便由自信与其讨价还价。
结果他刚打好腹稿,就被对方抬手制止:“屠贤,我们只是来送您的亲人遗体,并没有与匈奴右部签订协议的闲情雅致。”
说罢不等对方挽留便抬手告辞。
“你们……”
将师的当户想把汉使拦住,结果遭到将师的拒绝。
“屠贤……”
想拦人的当户也知右部没有一拼之力,更不能给汉朝留下攻击右部的任何借口,但是对方理都不理将师的态度无疑是把右部的脸给打了一个稀巴烂,让他没法容忍一秒:“您就这么放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