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州可是一块蛮荒之地。那里到处都是投降于虞国,自愿为虞国驻守边境的披甲人,你让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到那,无疑是生不如死。”
虞酒卿何尝不知,遂州此地凶险异常,那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而披甲人都是一群禽兽不如的蛮人,他们会将被贬而来的汉人,男人当奴隶,女人当昌妓,与他们一起生活的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
虞酒卿心里悲痛,但面上平静,“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虞暥去遂州也好,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他去遂州经历一番,才能成长。”
白清兰把玩手中的酒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你就不怕,他在遂州把自己历练死了?”
虞酒卿对答如流,“那就说明,他没有当皇帝的命。”
白清兰将酒杯放在桌上,附和道:“也是,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这做皇帝嘛,不仅要志向远大更要心志坚定,无论遇到什么困境不仅要有勇有谋去化解,更要能保全自己全身而退。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坐上皇位。”
虞酒卿将窗户合拢,她看向白清兰,“清兰,你会去遂州吗?”
白清兰笑意加深,“我这个人不做亏本买卖。”
“你若能去遂州替我教教他,那我就送你一份终身受用的大礼,以表谢意。”
“等我先看过你的大礼,在考虑要不要去吧。”
虞酒卿复又走到矮几前与她对坐,白清兰好奇问道:“殿下,你这两年都在宫里过的吗?”
虞酒卿随意的摇摇头,“深宫大院怎困的住凤凰?我这两年走过了许多地方,只是每隔一月,我就要回来一趟,因为虞珺卿被困在了皇宫里。”
虞珺卿是虞酒卿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也是虞国前朝二皇子,同样受尽虞容川的喜爱。
只可惜当虞国亡国时,虞珺卿不幸被宁梓辰捉住,宁梓辰以虞酒卿的命来威胁虞珺卿不许他死,所以虞珺卿才不敢轻易去死。
虞国刚亡国时,虞酒卿和虞珺卿两人被宁梓辰一前一后送入了后宫,当时民间还流传着一首歌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后宫。
可没过两天,知燕代虞酒卿跳楼殉国,而宫里也传出虞珺卿不堪受辱,在自己的宫院里,找了一颗粗壮的大树,用一条麻绳挂在树上,以上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凤泽元年,被宁梓辰伤透了心的虞酒卿没有住在宫里,而是出宫四处云游。
宁梓辰也不怕她离开,毕竟,能束缚住虞酒卿手脚,令她不敢轻易离去的虞珺卿还在宫里,所以虞酒卿是不会丢下虞珺卿,孤身一人离去的。
宁梓辰知道自己亏欠虞酒卿良多,便也准了虞酒卿出宫游历,毕竟,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一切伤口。
而世间的繁华盛世之景是最能令人遗忘疼痛的最好偏方,只有虞酒卿四处云游,才能在岁月蹉跎下,去遗忘宁梓辰曾给她带来的伤痛。
可是宁梓辰却忘记了,灭国之仇,杀父之恨,百姓之痛,不共戴天,他们不是在时间的冲洗下,就可以被轻易遗忘的。
因为这些仇恨就如烙铁一般,深深映在虞酒卿心里,一生都不能抹掉。
自虞酒卿离开邑都后,虞酒卿走过了许多地方。
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
繁华盛世景,风月过邑都。
邑都城中,繁花似锦,美景无数,每到夜晚,百姓们都会舞龙舞狮,夜夜笙歌。
八月新酒熟,秋水桂鱼肥。
两岸柳鸣蝉,秋风十里路。
泛舟清湖上,一梦入浮生。
古今兴废事,只看此州中。
这州便是鱼米之乡,富饶之地的乾州。乾州美女如云,锦绣成堆。许多文人墨客都喜欢齐聚此地,吟诗作赋,游湖泛舟,好不自在。
凄风苦雨荒芜地,平沙莽莽黄似金。
雪飘万里连大漠,积雪寒月霜满天。
这便是冬天的通州,通州里不是山就是沙漠幽谷,白日里风沙漫天,夜晚寒风刺骨,通州人烟稀少,环境恶劣,曾被虞国百姓视作苦寒之地。
这三处曾是虞国前朝地盘,即便是被新的虞国一统,但里面住的人依旧有虞国百姓。
自虞酒卿离开皇宫后,到今日也有两年了。这两年的时间,虞酒卿走遍了虞国的半臂疆土,大小山河。
新的虞国虽代替了前朝后,善待了虞国子民,可这两年里,虞酒卿游遍大江南北,却总能在大街小巷里,听到许多说书人说着虞酒卿曾经的那些光辉历史,而历史过后,就是一顿辱骂。
原来在百姓心中,虞酒卿是功过参半的人,但令虞酒卿欣慰的是,在百姓眼中,她是功大于过。
所以虞酒卿也逐渐爱上了听书,每路过一个街市时,当说书人讲她时,她都会凑上前去听上一听。
但可悲的是,虞酒卿走遍市井街巷无人问,只有功过留待后人说。
白清兰嘶了一声,故作古怪,“殿下,话说你在外面游历了两年,为什么不去遂州看看三皇子呢?”
“他恨我,我还是不出现惹他心烦比较好。”
白清兰自顾自斟酒,“要问的也问完了,清兰就不叨扰了。”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才笑道:“殿下,这天色也不早了,那清兰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白清兰抱拳行了一礼,“咱们改日有空再聚,告辞!”
虞酒卿抱拳行了一礼,“慢走!”
虞酒卿与白清兰相视一笑后,白清兰起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