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多,你算一个。”启明说,“我的母亲出身育儿所,嫁给我父亲后,她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兄弟找上门来。”
“然后呢?”刘好饶有兴趣地追问。
“吃了几次闭门羹,他们气急败坏,要去互联网曝光我母亲。”启明说,“然后他们都莫名其妙地去世了。网络上有人猜测是我母亲雇佣杀手清理门户,流言扑朔迷离,没有官方证实。”
“可能只是运气好。”刘好说。
“她运气确实不错。”启明对李茵没有太多的恶感,他语气平淡,像谈论某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出狱后,你想做什么?”
“继续做护士吧,如果有人要我。”刘好说,“我挺喜欢照顾别人的。”
“看得出来。”启明说。
两人沉默地观赏月亮,刘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桃子,说:“晚饭剩了一个,我们一人一半。”
“分桃听起来不太好。”启明说。
刘好怔忪,骤然笑开:“你也会讲笑话啊。”他掰开桃子,递给启明,“就当是拒绝我的喜欢吧。”
“喜欢有很多种。”启明说,他接过半个桃子,咬了一口,桃肉清香脆甜,“你可能会遇到合心意的人,也可能遇不到,无论怎样,希望你心情舒畅地度过每一天。”
陈晓磊站在树荫下,看着轮椅上的青年和刘好分食一颗桃,不由得醋海生波、怒火中烧。感性轻易掀翻了理智,他攥紧拳头,悄声走到轮椅后方,提着启明的领子将他掼到地上:“挖墙脚的小白脸!”他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启明,阴狠地笑着,扒拉肩膀让启明正面对他,抬脚踩在对方的膝盖上,“既然你这双腿没什么用,我帮你踩断吧。”
“陈晓磊!”刘好跳起来,头脑昏白,目眦欲裂,他冲向陈晓磊,瘦弱的男人将健硕的混混撞了个趔趄,“你别动他!”
“你胆子肥了刘好!”陈晓磊勃然大怒,揪着刘好的头发,一脚踢在他的腿弯,逼迫他面朝自己跪下,“为这个野男人,你敢跟我顶嘴?”
启明费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隐隐听见鸟类凄厉的鸣叫,和翅膀拍打树叶的声音。
“有本事你打死我!”刘好跪在地上,蜷起身子,自暴自弃地说,“你打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陈晓磊站在原地,神色变幻不定,他抬起的手虚软地坠落,垂在身侧。站了一会儿,他茫然地眨眨眼睛,弯腰将刘好抱起,说:“脏死了,去洗澡。”
刘好没有反抗,趴在陈晓磊肩上,露出一双麻木的眼睛,他与启明对视,半晌,移开目光。启明扶着长凳,艰难地攀上轮椅,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有的人很苦。”
“但没想到这么苦。”启明操纵轮椅,向放风区的入口驶去,他也要回去洗澡了。
月光下,两瓣桃子滚落地面,沾满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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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磊抱着刘好踏进公共澡堂的更衣室。
“晓磊哥,又来享受啦?”嬉皮笑脸的囚犯们试图和陈晓磊套近乎,“悠着点,别把小好哥弄病了。”
“闭上你的狗眼。”陈晓磊三两下剥去两人的衣服。
刘好坐在长凳上,浑身颤抖,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他拖曳脚步,跟在陈晓磊身后,踏进浴室隔间,一把被推在墙上。脊背抵着冰冷的瓷砖,温热的水流兜头淋下,他听见陈晓磊恶狠狠的声音:“刘好,我没有多少耐心。”
“你掐死我。”刘好温顺地扬起下巴,右手握住陈晓磊的手腕,抬起,放在自己的脖颈上,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赴死的勇气,“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杀了我,法院给你判个死刑,我们也算殉情。”
陈晓磊抚摸刘好纤细的脖颈,和缓的力度显露几分温柔,他说:“我不杀你,我要长长久久地折磨你。我出狱后去找你,你喜欢谁,我就杀了谁。”他岔开腿,坐在刘好腿上,食指抚平对方紧皱的眉头,“现在,做你该做的事。”
刘好记不得接下来的半小时怎么过去,哗啦啦的水珠敲打地板,陈晓磊亲吻他的嘴唇和耳垂,皮肤热烫,心脏却如坠冰窖。他望进陈晓磊眼底,迎着对方讥诮嘲讽的目光,认命地吻过去。陈晓磊的回应热烈疯狂,他四肢紧缚刘好,宛若濒死的野兽,攥住救命的稻草。
然而稻草摇摇欲坠,他几乎把刘好连根拔起。
汗水混杂着清水流淌,颠簸之间,陈晓磊凑近刘好耳边问:“我对你不好吗?刘好,你没有良心。”
刘好目光呆愣地看着陈晓磊,仿佛听不懂中文。
陈晓磊抓着刘好的手掌,放在胸膛间,他说:“感受到了吗,我的心为你跳动,我喜欢你。”他低头亲吻刘好手腕处的脉搏,“我爱你啊。”
“爱不是这样的。”刘好说,话音刚落,他被暴躁的陈晓磊掐住脖子:“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婊子!我都让你干了,你还要怎样!”
“你留在我身边,只能对我笑!只能对我说喜欢!”陈晓磊双手收紧,他面目狰狞,“不准看别人!只准看我!”
“爱……”刘好艰难地挤出声音,糙砺若砂纸,“不是,”缺氧导致额角浮起青筋,他耳膜鼓噪,眼前发黑,“……这样的。”
陈晓磊松开手,刘好僵直的身体靠着墙壁瘫软下去,攀上高峰的同时过量的氧气涌入口鼻,他剧烈咳嗽,血腥味蔓延口腔,他几乎把肺吐出来。
“没关系,你现在不懂,”陈晓磊站起身,冷着脸站在花洒下冲洗全身,“我们有漫长的余生,让你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