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酸菜烤地瓜。地瓜又叫番薯,南方俗称地瓜,北方俗称山药或山芋等,是一种山里常见的长在地里的植物,烤出来的地瓜特别甜特别香。在南方这边喜欢在烤地瓜的时候用刀将地瓜从中间切开一条缝,接着填上酸菜或咸萝卜干一起烤,这样烤出来的地瓜会更香,吃起来甜咸得当,让人食欲大增。
那天晚上除了做这三道菜,每人还配了一碗稀粥,半个白煮蛋。
这三菜一粥一蛋,就是钟富程8岁那年吃过的最丰富的晚餐。钟大隆流着泪对儿子说道:“哎,小程已经几个月没吃到一块肉了,连生日的时候都没法让你吃上,爸真的是没用啊!”
钟富程安慰道:“爸,今天我很高兴,菜很好吃,我已经很满足了。放心吧爸爸,我以后定会勤奋读书,考上大学,赚很多钱养家糊口。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每餐都吃到肉!”
爷爷讲到这,额头上的皱纹仿若又深了几分,他看着坐在旁边的儿子和儿媳妇,唏嘘不已:“多年后,儿子信守承诺,白手起家当上了老板,最终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再后来,他娶了大饥荒那年收留咱们家的那户人家的女儿……”爷爷转向钟小懒,眼里泪光闪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就是你们现在的母亲。所以,小懒,你父母当年都吃过野菜树皮幸存下来的,他们吃过很多苦,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我们作为长辈都非常愧疚。你也应该理解你妈妈的苦心——一定要嫁给有钱人!”
众人听了爷爷的一番讲述都十分感动,尤其听了最后一句都犹如醍醐灌顶,爷爷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除了钟小懒。
李基诺似乎也被感动到,他问钟小懒:“你怎么表情有点奇怪”其实,钟小懒没有把爷爷的最后一句话翻译给他,因为她觉得,他俩都在演戏,没有必要把自己家人真情实感的尴尬心愿让他知道,让他误会钟家的长辈是都看不起穷人的拜金主义者。
虽然他并不贫穷,也不富得流油。
为了化解尴尬,钟小懒吞了口口水道:“刚刚爷爷说的妈妈娘家做的几道野味,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明天是周日,大家都有空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山上野炊,挖树皮野菜地瓜吃”
众人一听,纷纷露出同一种神情:连树皮野菜都想尝一尝,你这个吃货!
大家说好了明天上午一大早就去爬山,找野菜挖树皮,中午搭起帐篷野炊,下午继续爬山。
定好时间后所有人一拍而散,各自回房。钟小懒先送李基诺到客房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个热水澡,把手机的闹钟调到上午六点半,最后爬上了床。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辗转反侧了许久仍然无法入眠,满脑子都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买菜,失踪,寻人,奔跑,做菜,晚餐,还有……那只揽住自己腰的温暖宽厚的手掌……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嘟嘟嘟,嘟嘟嘟,有节奏感的低沉的撞击声。
钟小懒有点奇怪,这么晚了,谁啊?一颗心提了起来,不会是老妈或者老爸来找她“谈心”吧?难道他们想向她旁敲侧击这个所谓的“高富帅男朋友”的来历家底工作性格血型生肖八字等隐私?
她假装没听见,过了很久敲门声也停了,估计他们走了吧。最后她还是觉得起来看一看究竟,于是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当她看到门外那个人的时候,突然怔住了。
李基诺正倚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听到开门声慢慢地转过头来。
钟小懒毫无防备,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半晌难以置信地问:“你在门外等了这么久?怎么了?”
李基诺的眼里有星星,压低声音一字一顿:“我能先进你房间吗?”
☆、野炊·猪油炒树皮与酸菜烤地瓜(三)
钟小懒愣愣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磕磕绊绊道:“你……怎么……好的,进来吧!”
“谢谢。”李基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瞟了眼四周,然后一个迈步闪身快速进了屋,“我觉得还是先进屋再说吧,以免被你家人看到……”
钟小懒轻轻关上房门,点点头:“也对。”说完她拉过一把木椅给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到床上。
她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浑身有些不自在——这是他们第一次半夜在房间里单独相处,夜深人静,他究竟来找她干嘛?难道他是睡不着所以想找她一起秉烛夜谈,欣赏一下月色数一数星星聊一聊人生感悟,或交流一些风花雪月的诗句以达到两人精神上灵魂上最高境界的完美契合?
“我失眠了,”李基诺斟酌着开口,然后顿了顿。钟小懒咽了咽口水,果然如她所想。然而他下一句话却突然来了个急速大转弯:“我独自有点饿,你房间里有啥零食可以吃的吗?我不好意思进你家厨房乱翻东西。”
……
钟小懒哑口无言,本来她已经准备好掏出一瓶珍藏许久的上世纪80年代的极品法国红酒,开一下窗户让月光照进来,接着与他坐在床上促膝长谈。
没想到,吃货的本质终究还是吃才对,她误会了。
“怎么了?如果你这没有的话,那就算了,不打扰了。”
“等等,我柜子里有一些吃的,我找一下。”钟小懒一边说一边走向书桌旁,拉开书柜翻了翻,然后掏出几包零食递给李基诺:“这里有香辣鱼仔、五香鱼豆腐、红豆麻薯和酒鬼花生。”
李基诺道了声谢谢,紧接着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钟小懒以为他想留下来和她一起吃零食,但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谁知他却说道:“还有一件事……”说到一半他顿住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