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退了众人之后,本王捏了捏眉心。
天璇,陵光。
“啊,好不容易忘掉的东西,怎么就想起来了……”
及至晌午的时候,姚书云陪同燕玖,来府上看我了。
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好在本王临危不乱,及时装死,躺在榻上一阵哼哼唧唧,想着蒙混过去,省的落一个欺君之罪。
燕玖命人送来了一堆名贵的药材,几乎堆成了小山,估计是把大半个太医院给搬空了。
本王诚惶诚恐谢了恩,躺在床上又是一阵呻吟,心想着病榻跟前不待客,你们赶紧走吧。
姚书云眯着一双细长的眉眼,似笑非笑的说:“看王爷满面红光,气色温润,不像是有病在身啊。”
滚蛋!本王剜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燕玖,道:“微臣也没料到,这病来如山倒,说不行就不行了,竟要劳驾皇上和姚大人过来探望,实在惭愧。”
“没事,皇叔不舒服,就好生歇着吧。”燕玖倒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只是说完后,突然扯来凳子坐下了,道:“朕陪你一会。”
本王:……
“不妥吧。”我说,“皇上您日理万机,本就辛劳,微臣岂敢再让您添累。何况我一臣子,死不足惜,皇上可是您——”
“不妨事。”燕玖打断了本王表忠心,拖着凳子又离我近了些,道:“前阵子朕生病,也是皇叔不辞辛苦的照料。这晌朕离了宫,便没了那些宫规约束,皇叔自管安下心来,好好养病便是。”
本王有些郁闷。
这熊孩子从前总是装腔作势,端着帝王的架子,对谁都礼貌客气,却又淡漠而疏远。便是对本王,也是恪守君臣之道。
可近日,他像是突然间转了性子,变得有些粘人。
有那么几次,本王路经御花园,见他正打着花腔,跟着戏子唱:“梨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东流。”1唱完了,他就感慨人生苦短,岁月苦寒,花腔一转,来一句:“左右不过一场匆匆,流年易逝,红颜易老,便守着今时月,晚来风,花下酒,与他韶华与共。”
真是越学越不像话了!
这晌,本王躺在榻上,看燕玖眯着眼睛,乖巧地看向我,我这全身就如同招了虱子,即便试不着痒,也浑身的不自在。
再看姚书云,他优哉游哉的坐下了,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挑着二郎腿,又优哉游哉地喝上了。
看那架势,竟也懒着不走了。
本王躺在被窝里,哀怨地看着他们两个,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捂得长痱子了,终于无可奈何,一屁股坐了起来,道:“听说今日城中有庙会,皇上难得出宫,微臣带您出去逛逛吧。”
燕玖:……
姚书云:“啧啧啧,都说王爷体格好,百病不侵,下官原本还不信,今日瞧着,当真是好得很,连这泣血床榻,卧病不起,都能睡一觉就好了。”
滚蛋!本王又剜了他一眼。这个长舌妇,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再看燕玖,他面上虽是平和,眼里却是带笑的。
好好好,感情本王声情并茂,费力地演出,你们两个却在这当猴戏看!
翻身下了榻,本王拍打了一下穿戴整齐的袍子,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1李煜《相见欢》,后面几句我胡乱扯的o(╯□╰)o
一帝,一王,一权臣,行走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
这王城一年一次的庙会,竟比着过年还要热闹些。
两侧的小商小贩,拍打着手,叫的十分卖力,“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都过来看看喽——”
这卖家热情高涨,买家也就积极响应,一时间,好不拥挤。
本王念及燕玖身子金贵,又怕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会有什么人伺机而动,便长袖一挥,将人揽进了怀里。
这孩子个头虽不矮,但骨架子很小,往怀里一带,刚好能搂过来。
而本王贸然搂过了皇上,已是僭越,索性大不敬到底,伸手捏了捏他的腰身,道:“也忒瘦了,得多吃点。”
他身子一僵,抬脸瞪了我一眼,我这刚准备松手,他却又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往我怀里靠了靠。
本王见他如此服帖,便将他又搂紧了些,一路避过行人的磕磕碰碰,给他买了些松饼果仁的带着。
他大包小包抱了不少东西,又看上了路边摊正在卖的炸芝麻球,便拿眼神一扫,示意我去给他买来。
本王只得付了钱,称了二两芝麻球,对燕玖道:“别买了,再买拿不过来了,而且你这一路买的净是甜食,当心吃多了,牙又要疼了。”
他一脸的不痛快,“不就花你几个银子吗,至于这么抠门。”说着,看向本王手里的芝麻球,“那个,给我来一个。”
本王打开纸袋,取了颗芝麻球递到他的嘴边,只见他小舌一扫,将东西卷进了嘴里,临了,还舔了我一手口水。
本王一脸嫌恶,忙将手放衣裳上擦了擦。
燕玖:……
身后,姚书云追了上来,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唇印,一脸春风荡漾的与我说:“这皇城脚下的女人,就是热情奔放。”
本王嫌弃地看着他,心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逛个庙会都能揩到油水,当真无时无刻不在发情。
我这厢想着,突然被路边伸来的一只壮胳膊,一把扯到了角落里。
本王看着那扯住我的肥婆,只见她一脸横肉,吊着一双凌厉的眉眼,指着另一边的女子,咋咋呼呼的说:“公子,你给评评理啊,我在这一带做了十几年的香油馃子了,她一刚搬来的小寡妇,凭啥瞧着我生意好,就横插一脚,跟我抢生意,这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