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苏笙闻言用手撑着侧脸,白皙的脸上浮着的笑半是轻蔑半是冷漠:“对啊,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却丝毫伤不了他,甚至……”甚至还可能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让顾寒河终于确定了他一直的怀疑——沈沉木就是苏墨。
到底是为什么呢?
宁峰见状忍不住讥讽道:“苏少爷,我看你也只是‘如此而已’,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苏笙闻言也不生气,淡淡地说道:“结论下得太早,可是要吃亏的。”
“操,那你告诉老子,你做这些事情是为什么?”
“时间到了,你自然便知道了。”苏笙四两拨千斤地道:“你只要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而已……”
“说实话,老子真讨厌你这娘们的死样。”宁峰不爽地说道,“看你那样儿,真想弄死你,害我在这里等了足足五个小时,我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结果……靠,烦死了。”
苏笙的脸色微沉,牙齿轻轻地咬住下唇,深呼吸了一口气:“随便你怎么说。”
“哼。”宁峰把车开到了苏园停在了门口,解了车门的锁,“不送了,苏少爷。”
苏笙从车上下来,慢慢朝里面走去,原本紧抿的唇慢慢上翘,脸色也变得慢慢缓和了下来。
他走到书房,抚摸着桌上的他与苏墨几年前的那一幅合照,呢喃道:“炸弹已经埋下了,哥哥你可别怪我。因为一旦游戏开始,便再也没有中途退出的可能了。”他修长的指尖轻触着上面那两个笑得温暖的人。
其实,如果一直长不大多好。他们不会遇见他,还是和小时候那样的好。
只可惜,现实从来不会是童话,剥去光鲜亮丽的外皮只能剩下一具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残骸,骇人可惧。
“小少爷,外面有一位姓沈的先生找您。”老管家敲了敲门,在得到回应进来后,恭声朝他说道。
苏笙闻言怔了怔,问道:“他说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摇头,也有些奇怪:“他说要和您当面说,他现在在后花园等您。”
“好吧。”苏笙伸手按下相框,抬脚朝外面走去,“我们说几句话,你不要跟过来了。”
“好的。”老管家弯腰退到一旁,目送苏笙下楼。
后花园里种了许多竹子,密密麻麻的一片。冷风吹过便簌簌作响。大雨过后,月光如水一般流淌一地,整个园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虫鸣和空气里散发出的泥土和青草混夹的芬芳。
苏笙刚转过回廊,就看见沈沉木站在院子中央的身影,颀长的背影中带着点无可名状地萧索和忧伤。等他再走近了一些,才发觉沈沉木的衣服紧紧地贴着身体,发尖上还不停滴着水。
“你来了。”沈沉木听见苏笙的脚步声,回头看着他,清雅俊逸的脸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苏笙步子停住,笑着问道:“会长,你淋雨了?还有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沈沉木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苏笙,像是要看穿他。他的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要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一般:“你怎么还没有睡?”
苏笙惊异地看着沈沉木,心底的不安慢慢滋生。
见他不回答,沈沉木也不执着那一个答案,自顾自地勾起一个笑容。“没事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沈沉木的笑有点凄凉,在清冷的月光下渗人得很,“你的身体不好,平常还是注意一些。”
苏笙的心更沉,笑容慢慢收敛起来,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尔后又道:“如果会长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沈沉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那么的悲哀,而脸上那些未干的水痕在月光下熠熠发光,就像是他在不经意之间流下的泪。
“晚安。”
苏笙从未所有过的心慌,说完之后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可是,他才没走多远,就听见那人在他身后轻轻地喊了一句。
“小笙。”
那声音极轻,但是在寂静的黑夜里却传得很远,被悄无声息的放大,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朝苏笙袭来,网住了他,从此无处可逃。苏笙下意识要忽略那个声音,却发觉自己的腿仿佛灌了铅似的,再迈不开半步,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沈沉木也没有走过来,在原地还是像先前那样地看着他,用不大的声音问道:“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苏笙垂在身侧的手一紧,然后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稍微定下了神,强笑着转过身,表情变得有些无辜:“会长?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沈沉木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银辉的映衬下惨白色一片。他的目光似是了然又似是哀伤绝望,蓦地让苏笙不由慌乱了起来。
他不说话,苏笙也只能随着他一起沉默,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仿佛一场无声的拉力战。
良久之后,还是沈沉木先开了口,“你恨我。”
苏笙闻言怔了怔,沈沉木的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直接用肯定的口吻说出来的。
原本以为沈沉木不会说出来不会追究他所做的事情,所以他才这样地肆无忌惮,但现在……他的唇角慢慢弯起,既然都这样了。
“所以呢?”他轻蔑地笑着反问沈沉木,过往那些良善的面孔一瞬间消失不见,灰飞烟灭。
沈沉木饶是早有所料,还是愣了片刻。他慢慢垂下头,清冷的声音颤抖着,掩不住的悲痛和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