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因为这些呕吐物的关系,空气里的味道开始变得难闻起来。
但无忧和慕清寒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没有闻见一般,两个人脸上都没有半点嫌恶之意,眼中尽是担忧。
不一会,无忧的娘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能发出一些痛苦的干呕的声音。
“给她漱漱口,让她休息一会。”
无忧乖乖地照做,说什么也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看着她这般倔强的模样,慕清寒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一向清冷的声音此时听上去竟有些意外的暖意,“你去把煮的水拿进来,帮你娘沐浴。一会再把煮的那锅汤都拿进来。”
“嗯,好。”
慕清寒让无忧催吐,就是为了不让那些有毒的物质留在她娘的胃里,但靠她本人很难把那些东西全都吐出来,必须有一些载体能带着那些东西出来,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把毒物吐出来,剩下来的就只需帮她代谢掉已经渗入身体里的余毒就好。
所以,她娘的情况算是暂时没有太大问题了,要只有这样,他才能问一下无忧的状况。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问她:“额头还痛不痛?”
“嗯?”无忧本来转身要走,听见他这样问,又停下来,捂住自己的额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早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又传来一丝丝的疼痛,她很想说痛,很痛,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摇了摇头,倔强道:“不疼了。”
慕清寒见她小脸上隐忍坚持的模样,想抬手摸摸她的发顶,却想起他现在已经碰不到她了,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成拳。
“水没有那么快煮好,你记得去换件衣服,把脸上擦一擦,这里有我看着。”
“嗯。”无忧乖乖地点头。
看着她走出房门的瘦小背影,慕清寒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今天他本在玉佩内吸纳灵气,突然之间心神大动,心跳的厉害,他总觉得出了什么事情,这才现身。
他一出来,就看见跌坐在雨里的无忧。
她坐在那里,浑身湿透,额头上还流着汩汩鲜血,身上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那一刻,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还是平时那个只知傻笑,天真懵懂的无忧吗?
直到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他感觉到心底传来尖锐的疼痛,他才惊觉他好像有些喜欢上这个看起来傻乎乎却比谁都善良的姑娘。
他终于知道心疼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第一次体会,这种仿佛揪紧了他心脏一般的疼痛,他第一次心疼,为了无忧。
他想保护她,可除了抱紧她之外,他没有其他办法,周围没有人看得见他。那时他只觉得,要是自己没有变成这样,要是自己还有在京城里可以呼风唤雨的身份,要是他还能给她更多的保护,那该多好。。。。。。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她跌跌撞撞的上山,看着她哭的眼睛通红,看着她不顾一身疲累为她娘亲忙前忙后,他只能看着。。。。。。
慕清寒终于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京城里那个跺一跺脚京城就能抖三抖的三王爷,现在的他没有身份,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对无忧说喜欢,他保护不了她。
就在他陷入自责不可自拔的时候,无忧已经换好衣服提着两个大桶走了进来。
“寒哥哥,我打水来了。”
“嗯。”慕清寒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没有听见慕清寒语气里的异常,只吃力的将桶里的水倒入浴盆里,袅袅热气不断升腾而上,将她的身影藏在后面。
倒好水,无忧在浴盆前拉上布帘,又将她娘亲扶到帘后,开始为她更衣沐浴。
慕清寒早已识趣地转身,背对着她们,说:“稍后,你将煮的汤水分次喂给你娘,可以加速毒物排泄,盆里的水要保持一定温度,让毛孔舒展了,毒物才能排出来。”
“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直到慕清寒听见水声,他知道她已经将她娘亲安置好了。
果然,不多时无忧就从布帘后走出,见慕清寒正背对着她。她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毫无意外的拍了个空,手直直穿过他的身体,停在了空中。
无忧讶异不已,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是可以碰到的呀,明明是寒哥哥牵着她的手上的山,怎么这会又碰不到了?
慕清寒像是感受到了一般,侧头看见她素白的小手正停在自己肩膀的位置,再看她一脸不解的模样。
她已经洗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变成了平日里的模样,额头上原本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好像之前在山下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她没有经历在雨夜里跌跌撞撞下山个过程,没有被村民凌辱,没有抱着他委屈大哭,没有任由他牵着她的手上山。。。。。。
再看了一眼无忧澄澈的眼睛,慕清寒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般,道:“刚刚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