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她猛然睁眼,手被南衡攥着,朝印上加力。酉禾麻之感蔓延,惊起心跳,意识到自己受他掌控,正身不由己对自己落印,羞耳止之感顿令她满面酡红。
半晌南衡抬手,玉印上残存的朱砂被她肌肤一层薄汗浸润,融了开来,赤红的“音”字印在雪肌上,又嵌在那样的地方,艳生生摄人魂魄。
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此刻但觉那个字刻得精妙,她如一幅倾世名画,本就该配上他精心雕琢的题款。
“鉴儿,我就当,你笑纳了。”他低低一笑,放下印,伸指打圆圈柔那个字。朱色如涟漪,很快将“音”字模糊一团,初时秾艳显赫的颜色渐化的潋滟柔婉,成一抹红霞,被他缱绻着,要揉进她心口。
虞愔耐不住,他心头更痒得生起燎原烈火,喉结滚动一下,喉间焦渴非常,索性不再忍耐,去她唇间寻觅甘醴。
手底迅速剥去碍事的冬衣,一边缠绵,一边诱哄:“听说你在那边中了毒,一定遭了不少罪,我看看,身子好些了没。”
虞愔推他,“我早好了。”南衡似是不信,每一寸都要细细琢磨过,烙痕遍布。她算是彻底着了他的道,怒道:“你这是白日……”解毒时不过一瞬由昏转醒,哪有现在遭受的多……
“鉴儿,没有我,你可就回不来了。”他温声念着,却蓦地塌下,抵达终点,惩处之后欲罢不能地撩拨。
虞愔惊叫,发觉是一种自己没听过的声音。
出离之后春涝决堤,一地泥泞。
她虚脱了一样,面色苍白,唯双颊与眼睑异红。恍惚想起自己昏厥后不省人事,醒来后于军帐中问大兄,大兄只说自己不慎中蛊,羌族首领立刻送来了解药。
她当时疑心事出反常,羌人固畏首畏尾,却不至于主动对仇敌施救,否则一开始为什么要下蛊呢?没趁人之危对银甲军不利已让她觉得万幸。
身为万马千军之首,她不是会心软的人,身体恢复耽搁了些时日,然除恶务尽,待要按照计划实行最后的清剿,平武县外一片尸山血海。她要肃清的杂胡先一步自相残杀,或许是因为内斗,或许是因为争抢突然之间反目,手段极其残忍,把荒凉边城变成犹如屠宰场的人间炼狱。
番外:朝暮尔尔
虞愔只好将兵返程。
方才南衡一语惊醒梦中人,难道一切皆系于他远在千里之外的运筹之中?
她挪了下身子,没注意他正伏在身畔,一转头唇贴住他尖锐的喉结。
南衡抬手扣住她后脑,让这个取悦他的吻长久一些,更长一些。
她挣扎着喘息,几乎拿气声问他:“你做了什么?犯边的那些杂胡,是你设计杀的?”
南衡悠悠然逸出一声叹息,把她揉在怀里,翻身又弄过一回。
这才慢条斯理给人解惑:“我命人去了一封信,所谓解药,大约是羌人首领展信之后不得不给你的。”
“信上写了什么?”虞愔强忍疼痛问。
“写了——”收束时南衡轻啄她额心,“你是买琴之人。”
“买琴?”她怪讶,浑身倦极,不知是脑仁朽钝还是丧失心力,思忖不出这与琴又有什么相干?
南衡抽出细绢,为她清理狼藉,温热的掌心覆住她眼睫,贴在她耳畔说:“鉴儿,你睡一觉,醒来我慢慢告诉你。”
虞愔恬然入梦,昼寝绵长,醒来已至傍晚。
寝室煦暖,燃着安神香,香灰堆砌一屉。她乏意尽解,拥被坐起,见南衡于烛台微光下持卷,淡金光晕笼他满身,俨然如宝相。
“怎不将烛芯挑明些?”她懵然问。
南衡抬眸,见她醒来随手放下书卷。
“我担心光亮扰你,又不想拉上帐幔,因为我想时时看见你。”
他朝她走来,拿过榻上的莲花枕芯给她垫在腰后。虞愔在寝室昏昧的光线下看见案上摆放两张琴,一张精工造设,一张简素至极,两相对比,倒有说不出的意趣。
南衡顺着她的目光知她瞧见了双琴,遂接着她入睡前的话题说道,他所谓的“买琴”,便是为她买来巧夺天工的那张“惊雷”。
虞愔蹙眉道:“我几曾说过我要买琴?‘绿绮’跟了我十数年,我将之当作故人看待,断然不会更换的。”
南衡抿唇一笑,“鉴儿,你的生辰在即,总该允许为夫为你置办一份生辰大礼,此毕竟是你我成婚之后,我为你庆祝的第一个生辰。”
“你的生辰在元月初九,喜爱抚琴读史,喜蓝衣。鉴儿,我对你的喜好暂时就了解这么多,其他的,我再慢慢观察。”
他笑言:“至于琴,送则送,两张都是给你的。你弹也罢,不弹也罢,随你怎么处置。”
虞愔道:“夫君莫不是银钱太多无处花费,充了国库或拿去赈灾也比买无用之物要好。”
南衡就着榻沿坐下,欺近她,“这自然也使得,我早说过,我的银钱全交由夫人保管,你怎样高兴就怎样来。”
“不过,那两张琴,俱不是用实银所购。”他似笑非笑看着她。
“凭何所购?”虞愔问。
“素琴出自我手,是我斫的。那张‘惊雷‘,”他顿了顿,淡然说:“一城易之。”
一座城换一张琴,他疯了吗。如此狷狂,不怕背负天下骂名吗?
“当真?”虞愔愕然。
“当真。却也不算真。”南衡笑谈,指尖抚上她一弯春山,“我说愿以平武一城交换绝世名琴,作为你的生辰贺礼,两月之间,送来府上的宝琴无数。我不过粗略一观,辄悉数将之退还,那些蠢笨俗木,还不配污了我夫人纤纤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