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慧低头一看,是一枚式样简单的六爪钻戒,当中一颗独钻,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糟了糟了——她想把戒指摘下来,一抬头,看见辛旗目光炯炯,只好冲他呵呵一笑。
“是你喜欢的式样,记得不?”
日记里没写,闵慧心想,我怎会记得?
“那次象棋比赛,院长带队去省城。路过一个橱窗,你指着上面的戒指说,你也要一个。我说行,长大了给你买。你说不许反悔,还拉勾了呢。——想起没?”
多么美好的往事,多么纯真的感情,他记得所有的誓言与约定。漫长的等待、跨越千山万水……到这里来赴一生之约,却扑了一场空。
闵慧瞪大眼睛看着他,眼圈红了,用力地点点头:“嗯,想起来了。”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辛旗平安地回到纽约,顺利地完成手术,身体康复之后,再慢慢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在此之前,千万不能刺激他。现在的他根本就是处于狂喜的状态,又激动又兴奋又荷尔蒙爆棚的,万一听说了苏田的死讯,心脏病突发死在这里,闵慧的罪孽又深了一重,她又害死一条人命。
想到这里,闵慧不知不觉地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刚才没有先说,以辛旗如此冲动的性格,只怕真的会从桥上跳下去……
“我的事情说完了,轮到你了。”辛旗牵着她的手,向游乐场的方向走去,“咱们边走边说,到那个冰淇淋店里坐坐。希望店里有咖啡,你也能暂时暖和一下。”
“我的事嘛——”闵慧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事,灵机一动,“就是我有一个弟弟,小时候跟我一起被拐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就在今天,有消息了。他可能就在明水县。”
“明水县在哪?”
“绥化。”
“绥化离这不算远啊,都不用坐飞机。”
闵慧忍不住笑了:“离开这么久了,你还记得绥化在哪儿啊?”
“我又不是幼年时候离开的。那时候我都十三岁了,能记很多事了。”
闵慧打算尽快将他哄回美国:“所以呢,你先回纽约手术。我呢,去绥化找一下我弟。等你康复了咱们再约时间碰头?好不好?”
“不好。”他摇了摇头,“你弟就是我弟,这事儿比手术重要,也耽误不了几天,我陪你一起去,路上也好照顾你。”
“……”
“去美国后,我曾经给福利院打过电话,他们说你已经被你妈接走了,住在亲戚家,给了我你亲戚的地址。我立即给你写信,结果全被退回来了。再打电话去问时,他们说那个地址是你亲戚打工住的地方,估计已经搬走了。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对了,你现在还叫苏田吗?还是改名字了?”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闵慧。不过你可以继续叫我苏田。你呢?”
“护照上是英文名,叫我辛旗就好。”
“嗯。”
“对了,你爸妈还好吗?”辛旗问道。
“都去世了。”
“哦。”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