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丘好不容易疏通纳惜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长勤殿。此前,他是十分不希望女儿离他而去的,可现在不同了,女儿爱上了女帝的后妃,这是要命的事,无论对纳惜自己还是南宫府上下,这都是十分不利的,所以,嫁给周惜王也算是最后的办法了。
听闻南宫丘觐见,远星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她甚至想,如果南宫丘不同意纳惜去和亲,那么她就会直接把南宫丘贬为庶民,逼也要逼他同意,即使会让人不齿,但国事在先,任何事都要为国事牺牲。
“陛下,臣听闻小女即将和亲于周国,承蒙陛下抬举,将此重任委托于小女身上,臣是来特地感激陛下,谢陛下厚恩!”南宫丘很精明,既然纳惜已经同意和亲了,那么他在赘述那些过程是没用的,说太多反而有邀功之嫌,不如直接将此事列为恩典,既遵循了旨意,又得到了赏识,岂不美哉!
果然,远星听了南宫丘的话顿时喜笑颜开,甚至还自责自己多心了。
“南宫将军有大将之风,家风刚正,忠肝义胆,连纳惜一个弱女子都如此识大体,颇有将军你的气度,本王因有南宫之家而欣慰。”远星先是给南宫丘好夸一阵,让南宫丘顿时有些飘飘然。
“只是……”南宫丘只说了半句话,便装作有点儿为难的样子看向远星。
“爱卿有话不妨直说。”远星知道南宫丘有求于自己,只是不便开口,可他既然答应了送自己的女儿去和亲,只要要求不过分,她都可以尽量满足。
南宫丘佯装犹豫一下,说道:“陛下,小女自知此去周国将是永别故土,她与孝德贵侍虽然同父异母,但自幼关系就十分亲密,孝德贵侍刚进宫时,小女便思兄成疾,大病了一场,后来听闻孝德贵侍不幸仙逝,又是大病了一场。老臣斗胆替小女向陛下请求一件事,让小女去后宫看一看,走一走贵侍生前走过的路,看一看贵侍生前的故寝,见一见贵侍的生前挚友,听一听贵侍生前的故事。”
远星一听也没多想,本就是兄妹情深,若是同在母国也不用想那么多,眼下自己即将远嫁,想重温一下亲人的从前也是情理之中,故而,远星同意了南宫丘请求。
她哪知道南宫丘尊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为了成全女儿的一片痴心而已,不惜把死去多年的纳措变为可利用的资本,可怜的纳措哪怕死了都在被家族“啃食”。
就这样,纳惜得到了远星的特许,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后宫,为了让玄司对自己一眼入心,她盛装打扮自己,身着月白如意云纹缎裳,头戴翡翠簪花步摇,两只玉髓小坠子挂在双耳垂上,雪颈上戴了一条细细的赤金玛瑙璎珞,腕子上又戴了一个宝石镯子加以点缀,一双玉足穿的是金丝满绣鸳鸯履。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远星赏赐的。
纳惜在宫女的陪同下进了后宫,她缓缓地移着步子,尽可能搜索玄司的身影,走到满喜宫的门口时,她略微顿足了一下。
“公主,这是孝德贵侍生前住的寝宫,现在住的是玉贵侍,也是琬仪公主的生父。”宫女向纳惜殷勤地介绍着。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纳惜的目的很简单,既然以怀念纳措的理由进了后宫,就不能躲避任何关于纳措的事,以免落人口舌,就是装也得装一会儿。
“公主是陛下特许进的后宫,自然事事都以公主为先。”宫女说道。
纳惜点点头,宫女会意,敲响了满喜宫的大门。
开门的是怀安,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穿戴华丽,一看就是王公贵臣家的小姐,可后宫除宫女外并不允许其他女子擅自闯入,这下怀安犯难了,他让也不是,赶也不是,只能僵在那里。
“你就是这满喜宫的掌事宫人吧?”纳惜没有用奴才这个字眼来推测怀安的身份,这种尊重让怀安顿时心生好感。
“敢问姑娘……”
“你这个奴才好大胆子,和静公主在此,你还敢称公主为姑娘,真是没有规矩!”旁边的宫女还未等怀安说完话,便呵斥怀安一顿。
“你这宫女好大威风,主子还没话,你倒先咬上人了。”怀安自然是不能示弱,说他没规矩就是在说韵君教导无妨,他不会容许任何人说一句韵君的不好!
韵君和玄司正在殿内哄逗琬仪,听到了外面有吵闹声,韵君便起身走了出去。
“怀安,生了什么事?”看到韵君来了,怀安更有底气了,他理直气壮地说:“门外来了一位和静公主,带着一个凶巴巴的宫女,敲响咱们的宫门,却不说有何事!”
宫女一见韵君便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以韵君现在的身份,在后宫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他要想处死哪个宫人,就是一句话的事。
韵君看出了宫女的胆怯,想着对方是个女子,自己也不好多为难,但敢在他宫门训斥他的人,看来也是个不守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