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兰州”包厢,空间并不大,里面只一张小方桌,两条矮长凳,面向她坐着的男人年轻俊朗,鼻尖驾着金丝边眼镜,见她进来立即扬起友善的笑。
“夏元满是吗?”他扬着声问。
夏元满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方桌上摆着茶台,青釉色的茶具宁静悠然,开水壶里的水吱吱作响,雾气随之漫出。透过蒸腾的水汽,夏元满不禁暗自打量这位黄医生,他似乎并不急于说话,手上慢条斯理地洗着茶,开水漫过青瓷杯,不滴漏一滴。
等他这套泡茶的程序完成,黄医生给她斟茶。
“先喝杯茶。”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夏元满看过不少心理医生,要么是在白墙大空间里安静地躺上躺椅,要么在医生面前正襟危坐,随时等着医生问出犀利的问题。
这位黄医生显然不一样,约在这么个地方已经很出格了。
“好茶。”她微微抿了一口,随即赞道。
黄医生笑:“你喜欢就是好茶。”
话里藏着锐利。
夏元满迎上他的目光,叹气说实话:“我其实更喜欢清淡一点的,这个味道对我来说太浓了。”
“其实我相信你说好茶是真心的。”黄医生又狡黠地笑。
“……”
这心理医生还是真是很诡辩。
茶喝了几杯,话没说几句。
夏元满看看手表,半小时过去了。
“不赶时间吧?”黄医生自然看到她的小动作,“放心,今天不算正式咨询,我们俩聊天,说不定聊完你就不用来找我了。”
“当然,今天的房间你请客。”
夏元满莞尔:“没问题。”
黄医生聊天也是天马行空,从茶聊到咖啡,从国内聊到欧美,见闻广博,听闻她曾经在巴黎读书,又聊起来巴黎哪里的餐厅最好吃。
真是十足的玩咖。
夏元满也随意地接话,不知不觉从戒备到放松。
“巴黎有间做猪手的店,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去打过工。”
“哇,那你可又口福。”
“并不……”
“为什么?”
“吃腻了。”
“不是因为厌食吗?”黄医生话风一转,提她的厌食症。
“不是吧,那段时间我的厌食症没有症状,我吃得很开心。”她耸耸肩,顿了下才说,“可惜我知道夏修筠来巴黎找我之后,我又开始厌食了。”
黄医生看了她几眼,和她确认:“夏修筠就是那个企图对你不轨的人?”
“对,他还是我继兄。”夏元满声音变得干涩。
随后她讲出了事情的始末,回忆如一阵热风再次灌进脑中,带着沉闷。
黄医生听完没做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