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惨白,正挣扎着拖着身体,缓缓朝墙壁挪动。
“阿桑?”谢霓虹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申悦容!”谢令书重重击打了一下铁门,喝道:“申悦容!你还记得沈如风吗?!”
申悦容仰起脸,倏地朝门口扑了过去。
铮铮的铁链声在牢房内炸响。
温别桑怔怔站了一阵,缓缓走向承昀。
承昀半仰着脸,下颌与脖颈均被血色染红。他又笑了一下,道:“对不起,阿桑……我,不该凶你,咳咳……”
他这一次伤的比方才更重,伴随着一阵牵动全身的剧咳,鲜血再次呕出,温别桑却只是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
承昀感觉自己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竭力将身体拖至折叠的墙角,将脸埋在角落里,缓慢又无声地抽着气。
微拢的长睫遮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只余泛红的眼尾和唇角挣扎着勾出的笑意泄露出他如今极度不好的状态。
他想从这世上消失。
永远永远的消失。
再也不要出现在任何人,尤其是温别桑的面前。
“我没想过,玩弄你。”
承昀扶着方才被申悦容一击断裂的手臂,一言不。
他可以感觉到侧脸和额头压在墙壁上的粗粝质感,唯一遗憾的是,他的侧脸还暴露在温别桑的视线之内。
温别桑在他身畔蹲了下来,道:“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我是总想着要报复你,但是我没有想过要羞辱你。”温别桑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很荒谬,你打伤我的腿,我决定讨厌你,后来你给我爹娘买棺材,我又觉得,你也许是个好人……”
“温别桑。”
初遇之时,那一声纠正的话再次响在耳畔。
“我叫温别桑。”
马车上,他带着满心的不怀好意,那声认真而诚恳的,
“谢谢你,给我爹娘买棺材。”
承昀睫毛微动。
“但你说要对我用刑,我又开始觉得,你真讨厌。”
“我恨过你。”温别桑说:“你居高临下的说我的事情不重要,一定要我留在雷火营,我誓一定要杀了你。”
“但你从城防手下救了我,把我留在太子府,事无巨细的照顾我,带我去雷火营,让我玩机关雀……我那时想,也许我们能算不打不相识。”
“第一次,你说喜欢我,我其实一点都不信。“温别桑望着他,道:“本来这样也就罢了,说开了也便好了,凉亭里我说事情都过去了,也没有撒谎。”
“可是你不该第二次说喜欢。”温别桑说:“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再近一步,能保持君子之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话,第一次,还是在凉亭下拒绝他。
“但你那么认真的说喜欢,我其实不理解,但又觉得很生气,宫承昀,你凭什么,要在那些事情之后,还想与我生更近一步的关系?”
“我觉得你特别自大。”温别桑静静望着他,既不怜悯,也不仇恨:“我说很讨厌你,讨厌你的一切,也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喜欢你那种,好像只要去做,就一定可以做到最好的样子,至少,这种事情不会生在我身上。”
“我离开太子府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希望与你一别两宽,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