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子卓,我知道你一向谨慎,不喜欢外人打扰。可如今丰县城内只有你这儿最为安全温暖,阿岭因为救我脚上受了伤必须治疗,安置到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士兵,实在不方便。院子有三间屋,腾出一间最小的让阿岭娘子有个就寝治伤的地方便好,你与她无须面对面,我亦会增派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不必了。”卫庭煦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显得很累,“虽然外人看不见,不过这儿到处都是我卫家的暗卫,谁想要弄一点儿歪脑筋我定不会客气。阿岭娘子。”她微笑道,“丰县偏远,不知你是否有听说过谋杀先帝的奸狠佞臣?”
阿香道:“女郎说的可是那歌谣里传唱的……卫……”
“卫庭煦,正是在下。”
阿香陡然色变,下意识地握紧甄文君的手。
不用再说什么,只要亮出了身份,甄文君即便再苦口婆心,谁都没胆子继续住下去。
阿香百般哀求,甄文君没办法,只好带着她离开。
离开之时甄文君回头看了一眼卫庭煦,失望又失落。
卫庭煦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畏惧也没有任何内疚。
“只好委屈你暂时安顿到我的帐篷里了。”出了院门,甄文君叹了一声,对阿岭说。
“将军让妾住在何处妾就住在何处。只不过……”阿香双眼泛着泪光,握住甄文君的手道,“虽说是妾侥幸救了将军,可说到底还是将军对妾情深义重。妾自小丧父,独自照顾瘫痪的老母亲,从来没有人对妾这般好,将军是第一个……”
甄文君笑着将手收了回来:“阿岭娘子和我一样,自幼丧父,而我也有一位双腿残疾的母亲。”
“真的吗?”阿香“噗嗤”一笑,这会儿倒真有泪光了,“原来那卫女郎说得对,妾和将军是上辈子就有的缘分。”
“别再自称什么‘妾’了,我叫你阿岭,你也这样称呼自己吧。”
“将军对名字这件事很在意?”
“我真名叫阿来,其实这不算什么名字,是当年家里人为了方便喊我去干活才起的名字,其实我并不喜欢,但它的确代表我代表了很多年。”
“原来将军真名叫阿来,那现在将军的名字是什么呢?”
“大家都叫我甄文君。”
“甄文君……真是个配得上将军的好名字!”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到了甄文君的帐篷坐下时,阿香“啊”了一声,这才抱住受伤的腿,揉了又揉。
“我会点儿医术,脱了鞋让我瞧瞧吧。”
阿香扭捏着半天不脱,待甄文君拎着药箱回来时见她还是方才的模样。
“怎么了?”甄文君不解。
“我的脚……不太好……”
“正是受伤了才要治疗。”甄文君不管她的扭捏,硬是将她的鞋脱了,一双沾满黑泥指甲干裂难看的脚便呈现在她眼前。
感受到甄文君的目光,阿香无地自容地缩起肩膀:“我的脚,很丑吧。”
甄文君根本不在意,帮她活动活动脚踝,问她痛不痛,再拿来木板将其固定。其他的小伤口全都抹上药膏,用干净的布裹好。
“行了,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应该不影响你行动。”
阿香走了几步,只有一点点痛感而已,先前一动就痛的腿被稳稳固定住了。
“将军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甄文君微微一笑,开始收拾药箱。
“其实子卓说得对,你阿母还是别继续待在丰县,我让人送她到后方安全的地方居住,等你伤好了就去和她汇合吧。”
阿香坐到她对面,感谢了一番后问道:“方才见的女郎是卫庭煦,据说她和一位女将军成婚了,莫非你就是那将军?”
“嗯,是我。”甄文君并不回避。
“你们俩虽已成婚,却万分不一样。将军这么温柔,和那贼人完全不同。”
阿香这话一出,甄文君的表情立即就变了:“你不了解她,不必心急评价她。”
“可是歌谣都是这样唱的,说她是弑君的奸……”
阿香还没说完甄文君便站了起来,不想和她再聊。阿香眼珠一转,立即上去跟她赔不是:
“我以为将军和那妖……和那卫女郎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毕竟你们俩一正一邪,怎么能走到一块儿去?没想到你们竟是情比金坚,是我失言了。阿岭给将军赔不是,将军莫要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不过我和子卓之间的事……”甄文君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叹,“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本来阿香想说“愿闻其详”,想了想,她们虽是过命的交情,可毕竟认识时间太短,今日不宜继续追问。待她们两人熟悉一些后继续探查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