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玖年的發很軟,蹭著成簫的脖頸。他一扭頭,便能看到6玖年的發旋。
這個角度的6玖年很乖順,倒真有幾分他粉絲鼓吹的溫順犬系的感覺。可只有成簫知道,這頭犬不溫順,咬起人來有多凶。
玩笑話歸玩笑話。他借著玩笑,實則說心裡話。
他愈發看不清楚6玖年這個人了。
這個人虛偽自私,卻執著要一個鄭生清白地說法。明明不在乎所有人,卻那麼糾結於人們對自己的評價。對所有在做的事情至臻至善,但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前途,沒有任何追求。
他和6玖年之間,似乎一直是他在被揭老底,而他只有在6玖年難以自抑時,才能瞥見幾分真情流露。
這樣的關係顯然不是他所期待的。
他習慣於做那個有所保留,更能夠隨時抽身的人。
成簫看向肩頭的人的側顏。
對欲望上頭了啊……
該清醒清醒了。
6玖年沒料到,自己這副身體輕易不生病,一生病就如山倒。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燒到失去了意識,也不知道導演組什麼時候決定送他去的醫院。他只記得恍惚中他睜開過一次眼,當時計程車顛簸,成簫把他抱在懷裡,問司機可不可以再快一點點。
夜裡6玖年又燒起來了一次,成簫守著人打了吊針,按著醫生囑咐的時間把人撈起來吃藥,又給人洗毛巾擦額頭。
後半夜6玖年燒稍微退掉了點,成簫給他量體溫時,他還醒了過來。
「知道這是哪兒不?」成簫站在床邊,低頭看床上的人。
「我是燒了,不是瞎了。」6玖年啞著嗓子道。
「別扯你這個破鑼嗓子擠兌我了。」成簫走到床頭,倒了杯熱水遞給6玖年,道,「把這杯喝了。」
6玖年點了點頭,看了眼病房裡的鐘表。
凌晨四點。
「餓嗎?」成簫道。
6玖年斂目:「餓了有吃的嗎?」
成簫起身,道:「等著。」
片刻後,他端著一碗清粥走了進來,交到6玖年手上時,粥還是熱的。
「你這又是哪兒來的?」
凌晨四點鐘,哪裡能找到賣粥的地方?
成簫又聳聳肩,用同樣的語氣道:「那誰知道,天上掉下來的吧。」
6玖年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在嘴裡試了試,有些驚訝道:「有點甜?」
成簫靠在床邊,漫不經心道:「放了一小點蜂蜜。」
6玖年頓了頓,道:「哦。」
他於是沒再說話,只是一口一口,把手裡的甜粥喝了乾淨。
剛清了底,身邊就有人接過了碗,放到了床頭。
「你這會兒困的話就接著睡吧。」
6玖年抬眼,問道:「那你呢?」
成簫看了眼表:「一會兒你還得再換一次水,量一量體溫。」
「你別管我了,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