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之时,南宫单手攀着崖壁,另一只手则托着一团木棍与羽毛的混合物,将其缓缓放在了石壁上生长的一棵矮松的树枝间,轻轻压了压。
确认放稳之后,南宫拓收回手掌,然后一只娇小的鸟儿飞进了这个新家里,用短小的鸟喙四处啄了啄后,舒服的坐在了巢里,对着南宫拓清脆的叫了几声。
南宫拓笑了笑,返身跳下山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环顾四周,禁不住点了点头。
此时山谷之中已经看不到丑陋的裂缝和凹陷,各种杂物全被清理干净,南宫拓也修好了小动物们的家。
顺便,他还在水潭旁边开出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山洞供独角兽母子居住,这个洞穴还很粗糙,但接下来的精修工作也不需要南宫拓来做了。
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嘛。
南宫拓将谷中小河底的白色卵石铺平,捡出断枝杂叶,露出被压住的绿藻水草,让小河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宛如流动的透明玻璃。
而两条不知是胆大包天还是傻的没救的大鱼,已经从水潭中溜出,回到了小河中。
南宫拓只得和独角兽打了个招呼,让它看好孩子,否则恐怕不要半个月,这些与世无争的家伙就要面临亡族灭种的危机了。
而人平时修行的区域,也重新变得平整,只是,对面石壁上的剑痕,南宫拓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复原。
对他来说,与其搞一个复制品出来自我安慰,还不如从头再来,重新开始。
既然他能砍出来第一道,那就能再砍出第二道,况且。。。
南宫拓余光扫过,南宫白和青椒应该是玩累了,正一起挤在西娅的怀里,睡得正香,西娅则靠在独角兽伤势不严重的另一边,两位女性脸上脸上皆是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而山谷周边,小动物们钻进钻出,打理着自己的新家,夕阳之下,整个山谷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这景象美到让他失神。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心底始终隐隐作痛的某处空洞,好像不再那么痛了,一股暖意从心里涌出,流向四肢百骸。
南宫拓伸着懒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他这么想着。
眼前的山谷,已经和过去有了许多区别,但是南宫拓自己知道,修复到一半时,他便主动放弃了尽量贴近原来的样子这个想法。
许多微小而不易察觉的东西,让他的心态,在悄无声息,生了许多改变。
南宫拓经历过很多战斗,但却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在某个人离开后,他封闭了自己,孤独的前行。
战斗培养出了他的沉稳和忍耐,却没有教会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忍受。
连南宫拓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对于往事和回忆的执着程度,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这便是长期压抑着思念不肯找人倾诉而导致的心理问题。
在别人眼里,他是强大坚韧的人,温和有礼的人,沉着勇敢的人。
但是,他也只是个假装成熟的少年罢了。
好在,他正在慢慢的改变,许多的温暖,正在填补他内心的空白。
南宫拓目光扫过山谷入口处的一行大字,微微一愣。
“花果山水帘洞洞天”
他在心里默默念出这行字。
这个世界,没有人懂得这行字的真正含义,正如没人懂得南宫拓独处时眼里的孤寂和落寞。
这行字,既是无聊时的突奇想,也是压抑已久的对无奈的现实的嘲讽。
但是现在,他看着这行字,笑了笑,走过去在下面又添了几个字,然后回身大声喊道:
“白,西娅,回家吃饭了”
于他身后,新添的字是:“所属,南宫家”
前方道路未知而又漫长,但是,他又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迟到了几年。
。。。。。。。。。
时间倒回一天前。
南宫拓为那位故友写下回信,对他的问题一一解答,并感谢他提供的新型魔咒,顺便灌点心灵鸡汤。
“。。。。。。事情顺利结束,我并没有受什么伤,谢谢你的关心。”
“总之,你能成为极昼研究院特招人员,足以证明你的优秀,不需要去自我怀疑,做自已就好,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说不准,能走出一条全新道路的那个人就是你呢?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加油,我相信你。”
“望诸事皆顺,南宫寄”
黄铜笔尖划过纸页,留下一道道墨痕,最终缓缓抽离。
南宫拓放下笔,拿起信纸轻轻抖了抖,让墨迹干透,最后扫了眼上面一行行的字迹,轻声笑了笑。
谁都希望诸事顺心如意,但又有多少人能真的走上平坦大道呢?
但是,正因生活总是有着如此多的坎坷,那一句句真诚的祝愿,也才有了些切实的重量。
他将信纸折好,塞进了信封,然后径直往窗外一丢,而神奇的是,信封两侧浮现出蝴蝶般的光翼,轻轻扇动,带着信封远去。
南宫拓站在窗边,目送信封远去,踏上它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