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你新认识的朋友?怎麽不带着那两个外门弟子一起出来?”
越锦眼神一暗:“他们修为太低,已经不适合跟着我了。”
他们三个人最后一次共同出任务也是两年前了,越锦筑基中期,庄秀济和燕婉都是练气八层,只三个人就敢闯陌生秘境,困在一座迷宫里,最糟糕的是越锦与其他两个人走散了。
由一片片薄而锋利的碎镜片架构而成的傀儡刀枪不入,所有的法术在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弹回原地,庄秀济只能挥舞着长刀被逼得节节败退,几乎要顶不住,只能对着身后的燕婉喊:“我快顶不住了,你什麽时候找到出口?!”
“快了!”
燕婉躲在他身后,面对着十二条黑洞洞的甬道,一面祈祷,一面用尽力气去掷铜板。
大兇……大兇……
怎麽会这样?明明在进来前就占蔔过,有惊无险,为何都是大兇?
她有条不紊地占蔔,心却越来越沉。
大兇……小吉!燕婉眼睛一亮,收起三枚铜板,“快,跟着我来!”
两个人逃进狭窄的甬道,他们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只能盲目地相信燕婉的占蔔之术,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路的尽头。
“死路……?”
前方是光滑的墙壁,没有机关,没有暗道,还没等他们摸索出什麽,镜傀儡已经来到他们身后,高高举起手狠狠下劈。
庄秀济的刀还没收回去,见状下意识擡刀回挡,下一瞬被一记腿鞭抽到墙上,腹部霎时错出一条血痕,并在他试图站起来的时候涌出股股的血。
他吞下一颗丹药,接着又举起刀与镜傀儡对上,燕婉一面深感愧疚,一面知道不是愧疚的时候,反手甩出八枚铜钱,以八卦的阵势环绕在庄秀济身边,兇门随着镜傀儡移动,最后一枚铜钱被红线串起如同一只飞镖随着燕婉的动作不断击在镜傀儡薄弱处。
可惜二人实力太弱,镜傀儡实在灵活,一只两只的出现,在两相夹击下仍稳稳地一步步把两个人逼到角落。
燕婉实力较弱,被镜傀儡率先锁定为目标,镜片反射着光切断红线,本命法器被废,燕婉受不住,心肺损坏。
镜傀儡乘胜追击,尖锐的镜片斜斜划过,庄秀济见状想也不想立刻将燕婉推开,自己的刀被劈烂,紧接着身体由内而外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骨头错位,被一点点挪动。
长刀被打落,红线被割断,眼见着锋利的镜片将要割破庄秀济的喉咙,他脑中一脸空白,心里已被绝望充满,却是本能地翻过身把燕婉死死护在身下。
此时一道白光斜斜切下,镜傀儡停顿,下一瞬碎成细微的白尘,宛若腐草化作的萤火,如同暗中的星子,越锦微皱着眉从中踏步过来,纯白的弟子服与周围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庄秀济似乎被吓傻了,也似乎被惊豔到了,呆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没事吧?”面对越锦的问题,燕婉紧紧攥着拴着红线的铜钱,摇了摇头。
“我没事,但小庄受伤了,你快看看他。”
越锦接住庄秀济下滑的身体,挪动到边上,灵力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忙撑起自己的身体,捂着肚子上的缺口。
“你可算来了,再来晚一秒我就尸首分离,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
庄秀济兀自嘲着,越锦却是一脸严肃,从玉带中取出葫芦,拔出塞子递到他面前。
“喝。”
庄秀济嗅到浓烈的灵力,舔了一下嘴唇:“固血丹就行了,这个没必要吧……”
可事实是,固血丹根本没用,他的血一流,便不会止住。
越锦见他不听,干脆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灌进他嘴里,葫芦里的万灵粹液下去了一半,一部分灌进庄秀济肚子里,一部分溢出嘴,差点把他呛死。
“咳咳……咳咳咳……”庄秀济挣脱开她的手,伏在地上咳嗽,“你要杀了我吗!”
他反抗的动作不大,却仍有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越锦的手摸在他的伤口上,觉得愈合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这次是我思虑不周,咱们先吃点灵药,然后就离开吧。”
燕婉把散落的铜钱一个个捡起来,蹲在庄秀济旁边,用手指点他的头:“想学话本里英雄救美?不看看自己的能耐,要不是小越来了,你真会死的,知不知道?”
庄秀济已经缓过劲了,仰着头靠在墙上,喘着气:“伯父伯母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要是你受伤,我要怎麽跟他们交代。”
燕婉闻言,收拾的动作一顿,然后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开口:“庄秀济,你不能这样。”
她将铜钱一枚枚串起来,系在腰上,柔声,仿佛一片被打碎的琉璃。
“伯父伯母每年还等着你回去,你不能让他们眼睁睁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燕氏一族大仇得报,我不过千里江水一浮萍,没什麽牵挂,你们是我唯一的朋友,若是你因救我而死,我会愧疚终生。”
“下次别这样了。”
庄秀济心里憋着一口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杵着长刀插进地里,支撑起自己,不搭话,反而看向越锦。
“我休息好了,我们离开吧。”
越锦把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一言不发,却是决定了以后孤身一人。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但没有哪次如这次一般,让越锦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与他们之间的鸿沟。
镜傀儡只是普通的筑基期傀儡,在越锦手下走不过一招,却能把庄秀济和燕婉逼到绝路,以后若是遇到连她也不能解决的麻烦,她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