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筝张了张嘴:“哥哥,我要剃头发了吗?”
这两?年来,每次她?有个头疼脑热,总会?忧心忡忡地这样问他。
许亦潮对上吴筝没精打采的眼,伸出手?来,将她?粘在脸蛋上的一绺头发拨开:“不用剃,以后?都不用剃,你可以留到脚后?跟了。”
吴筝放心了,弯了弯唇角:“那我要留到更长,站在二楼的阳台,放下头发能掉到一楼的花园——那我就?是长发公主了。”
一旁的吴洲忍俊不禁:“爸爸说没事就?不信,哥哥说没事就?笑了?”
吴筝转头看他削苹果的进度如何,随口应着:“哥哥从来不骗我。”
许亦潮在病房待了两?个小时,最后?梁佳进来安排住宿,就?开始赶他回去。
普通病房的单间只有一张陪护床,吴洲和许亦潮都住不了,梁佳把俩人?赶到门口,吩咐完吴洲明?天开完会?过来,然后?就?看向了许亦潮。
“你上次说还在追的姑娘,”梁佳满脸带笑,“一个多月过去了,追到了吗?”
许亦潮没想到她?提起这个,怔了两?秒,挠了下喉结:“还没。”
吴洲此刻也意识到了,他这个向来不用操心的外甥,这是连终身大事都要独立解决了。
“什么姑娘?”他看向两?人?,“怎么认识的?”
梁佳摊了摊手?:“就?问过他一次,什么也不说。”
吴洲又看向许亦潮:“怎么认识的?”
许亦潮有些?无语,但?吴洲梁佳这两?口子对他向来这样,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的关照,也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的不见外。
“校友。”许亦潮顿了一下,“也是住在我楼下的邻居。”
梁佳喜上眉梢:“校友好啊,是本地人?吗?”
“不是。”
“性格怎么样?”
“很好。”
“家庭。。。。。。”
梁佳还想问家庭成员,话没说完,吴洲投来一个制止的眼神。
许亦潮注意到了俩人?的小动作,默了默:“家庭氛围也很好。”
其实他早就?不在意了,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后?移民,这些?说起来并不算是多么悲惨不堪的身世,他比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生?活幸福,至少母亲在世时真真切切地疼爱过他,父亲虽然不爱他但?给他留了一大笔钱,小小年纪寄人?篱下也没有蒙受阴翳,舅舅和舅妈十几年来对他视如己出。
确实是没什么好在意的,父母的面容在他心中甚至已经?模糊了。
气氛凝滞了一瞬。
吴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欢就?追,拼命对人?家好,拿出一颗真心,再硬的石头也总会?被你感化的。”
这些?老土的道?理引起梁佳的嘲笑:“你以为都像你呢,长相拿不出手?,只能靠真心感化,还‘再硬的石头’,人?家姑娘也未必就?不喜欢亦潮。”
话说出口,许亦潮闷闷地在心底笑了声,不是什么很硬的石头,只是颗冥顽不灵的和田玉,微透光,纯度高,摔不碎——
只能慢慢磨。
该问的问完,许亦潮和吴洲打算离开,梁佳冲屋里喊了声:“你爸跟你哥要走了哈!”
吴筝已经?没有大碍,许亦潮给她?手?机里下了两?个新出的益智小游戏,此刻小姑娘正抱着手?机全神贯注在玩,听到这话也只是随意摆手?:“再见。”
独自一人?开车,回到家,许亦潮站在阳台抽了根烟。
这几个月来,他试图以逻辑分明?的方法来靠近席悦,好让自己的把握更大些?,虽然瞧着是有进展,可输赢的结果却从来不在他的手?上。
想起明?天那个邀约,他按下烟蒂,溅起的火花升天,又快速陨灭。
隔着一扇窗户,许亦潮看了眼黑漆漆的院子,几秒后?,抬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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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觉席悦并没有睡好,上班的时候脑袋有点沉,吃早饭的胃口也没有,方迪看她?的脸色不对,从财务室里找了一袋感冒灵,拿一次性杯子冲了后?端到了她?面前。
席悦举着杯子站在窗前,和方迪有一下没一下地聊楼下那棵大槐树时,不远处的电梯“叮”了声,随后?许亦潮经?过她?们身后?。
方迪转过身看,随后?和席悦耳语:“老板今天有点不爽。”
席悦正心虚躲避着,听着这话缩了缩脑袋,应该不是因为她?吧?
想是这样想,问却不能这样问。
“或许是物?理模拟没通过,”席悦抿了一口药,“老板有点生?气吧。”
“也许吧。”
方迪在游戏公司待了一年半,虽然没有任何程序基础,但?耳濡目染,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流程,那个所谓的物?理模拟是交给窦甲来做的,昨天下午他们程序组开会?,原本是打算看完他的实验后?商讨动画特?效,可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物?理模拟和碰撞处理完全没通过。
席悦又抿了口药,抬眼时注意到许亦潮的视线,只轻飘飘投过来一眼,落定在她?脸上,一秒后?移开,随后?便目不转睛地走进会?议室。
手?中的药还剩下三分之一,席悦一口气喝完,将杯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就?回到工位了。
今天的工作内容依旧是代泽来安排,她?刚打开工作日志,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
许亦潮:【静姐那里有额温枪,让方迪找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