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很欣慰于是说,“那安澜就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或是做个征战四方的良将,就能保护很多人了。”
“大将军吗?”
“嗯。安澜是想当将军还是官员呢?”
“当然是大将军!”
“那得习武——”宋令微滞。想起前不久,她求着渡渊回京城之后叫她练武。结果没想到回来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心力憔悴,别说练武了,每天连觉都睡不踏实。
想到未来自己面对的危险局面,宋令觉得武功课有必要提上日程。只是她和渡渊现在的关系,贸然去找他会不会太唐突了?
要不去找蒋修言?他的武功应该也不差的。
“姐姐?你在想什么?”
宋令回过神,看着安澜,觉得很有必要让这个糯米团子也学点防身术。
“姐姐在想和安澜一起学武。”
“真的吗!”
“嗯。不过每天上学前要早起一个时辰,很辛苦,安澜可以坚持吗?”
“当然!等我成了大侠,谁敢欺负姐姐!”安澜眼睛亮亮的,撸起小胳膊,想象自己成为盖世大侠的那一天。
宋令彻底开怀大笑,重重的心思终于放下,展露笑颜。
或许是圣上觉得有愧于渡渊,慈悲地给他放了几日假。
宋令带着面纱,和渡渊一起,早早送安澜去私塾。
这孩子懂事得很,她并不担心安澜的学业。早慧的孩子最敏感,不用嘱咐他们,为了得到爱和赞美,他们会拼尽全力做好所有事。这是宋令的童年,所以她很能理解安澜。能理解,但无力改变安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给安澜百分之百的安全感。
回程的马车上没有安澜,安静很多。
“我打算今日去面圣。”
宋令猛地抬头,“不是说不要轻易打草惊蛇吗?”
“已经惊动他们了,如果不主动出击,永远被动。你说圣上前日知晓有人科举舞弊,后脚向他检举这件事的人出事,他会不会恼怒彻查?”
宋令了然,一旦面圣,短时间内,那些人忌惮皇权,不会对他们出手。今日面圣,相当于给自己求了个免死金牌。“我同你一道。”
“嗯。”
于是两人回府再次整理仪容,然后乘马车去到皇宫。
皇帝刚下早朝,在御书房与他们会面。
三拜九叩之后,皇帝开口,“不是叫你今日好好休养?有什么事非得今日同朕说?”
“请陛下过目。”渡渊拿出甄硕那份文书。
皇帝不怒自威,不知道他们卖的什么把戏,只叫福公公把东西拿上来。翻阅那本泛黄的册子时,皇帝缄默不语。皇帝勤政,十年如一,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扫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不知今日渡渊把东西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这是某年中举的策论,你拿来所为何意?”
“正是,这是贾元才当年所写的策论。请陛下派人去来当年策论的存档。”
上方的帝王隐约猜到什么,他薄怒,“福东海,派人去取。”
福公公眼观六路,应是,只心说,怕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不出片刻,福公公带来了贾元才的策论真迹,笔记不同一目了然。
事至此,皇帝反倒平静下来,他方才翻看了册子,自然看见‘甄硕’的名字,“这册子从何而来?甄硕现在人又在哪?”
“回禀陛下,”这回说话的是宋令,“是民女无事翻看起大理寺档案,看见甄硕的死亡信息。甄硕与民女是同乡,在冀州是个远近闻名的读书人。民女自幼常听父母提及,得知他惨死,当下有些唏嘘,便想去甄硕家里祭拜。谁知,在其家中发现了这个。”
一番话说得毫无破绽,即使有,现在也是靠边站的小事。显然,有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杀人作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果不其然,皇帝大怒,当即下旨诛了贾元才九族,又将此事全权交给大理寺查探。
亲兵立即去绑了贾元才,据说他被捉拿时,正在宰相长子家中叙话,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降临。他只有个年迈的老母,没有正妻,小妾倒是有好几房,如今全部都被关进大牢。
皇帝没有将科举舞弊昭告天下,他随意给贾元才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但宋令和渡渊都知道,贾元才背后之人定然心知肚明。他们已经正式开战了,宋令加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局。
宋令再次见到贾元才时,是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行刑日在一周后,在此之前,大理寺要在他身上尽可能问出更多信息。
在宋令来之前渡渊已经审过一轮了,意料中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发生,至少从表面看,贾元才没受伤。
他被绑在刑架上,耷拉着头,眼神阴狠刻毒,“同我作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是他的开场白。
宋令一挑眉,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至少你现在看起来,不能把我怎样。”
贾元才冷笑一声,他是那位大人亲自安插的人,对于计划而言很重要。现在半路杀出个宋令,折了他,相当于折了计划的一半。他没好下场,宋令只会比他更惨。
初见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一晃也是过去这么久了。
宋令又想起初见时,贾元才看见她时的反应——满脸惊异之色。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贾元才见到她时会是那个反应。他们先前不可能见过。
“我像谁吗?”她没头没脑问出这句话。
贾元才倏尔抬起头,只愣神一刻,而后说,“你像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