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后?,谢宣领兵南下,一直在淮河边上?逡巡。
新帝伏卧在榻上?,得知谢宣的消息后?摇了摇头叹息道:“朕大概是太?傅教过?最?蠢的一个学生吧。”他声音嘶哑,透着穷途末路的枯绝之意,令人心生悲凉,“朕若不死?,太?傅、姑姑、诸位臣工、天下子民都难做。”
“陛下还很年少,不应如此妄自菲薄。”谢壑摇了摇头说道。
新帝笑了一下,说道:“说到年少,朕与谢钊也差不了两岁。”可才能却天差地别多?了,他也想像谢钊那样?,骑白马,执金戈,护卫山河,像一团肆意又张扬的烈火一般。
他的肩膀被刺客狠狠的劈了一刀,虽然有盔甲护着,可依旧见了骨,他本来身子就孱弱,在兀目军营里受了惊,又跟着谢壑征战多?日,此刻受了伤便?动摇了根本,气息一日日弱了下去。
“姑姑。”新帝又对淳安公主说道,“先帝并无手足,朕亦如此,甚至朕连子嗣都无,新君人选你有何看法?”
“陛下,这不是我该插言的事?。”淳安公主摇了摇头说道。
“江北的宗室被兀目人一网打尽,摧残了个干净,江南的宗室与你我二人血脉甚是疏远,朕撑不住了,该传位于何人呢?”新帝叹息道,“听闻姑姑诞下一对双生子,过?继一个给阿父吧。”
“陛下!”淳安公主震惊道。
“说实话,朕不甘心帝位落入江南宗室的手中。”新帝扫了闻人鸣一眼道,“这样?的安排再合适不过?了,如此我齐氏便?不再欠你闻人氏什么了,数代的恩恩怨怨从?朕这一代终结吧。”
新帝平复了一下粗噶的呼吸声,从?枕边抽出一卷明黄色的传位诏书?,递给谢壑道:“太?傅,这是朕亲拟的,太?傅替朕看看可妥帖否?姑姑你思索一下到底过?继哪个给父皇?朕好填上?他的名字。”
“陛下。”殿内跪着的诸臣皆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传位闻人氏,止天下兵戈。”新帝喘息道,“这是朕唯一能替百姓做的主了。”
“那陛下您呢?”谢壑问道。
满室寂然。
“朕自当归位黄泉之下,含笑往生了。”
“臣不同意。”谢壑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在谢壑身上?,谢壑缓缓说道,“陛下已登帝位,淳安公主的子嗣若过?继给先帝,陛下便?断了香火祭祀,于制不合,臣作?为礼部尚书?当要驳回?此事?。”
“那……那要如何呢?”新帝急切的问道。
“将淳安公主之孙过?继给陛下。”谢壑说道。
“这不胡闹吗?淳安公主的一双儿子尚且年幼,哪来的孙子?!”众人议论纷纷。
“那便?等。”谢壑道。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在这种紧要关头恨不得把脑袋缩成鹌鹑状。
新帝见状亦垂首不语。
这时闻人鸣的近卫在闻人鸣耳边耳语一番,闻人鸣略一思索道:“快请!”
不出片刻,谢宣昂首阔步,披甲执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