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给别人下药酒,害一人。要么喂自己毒酒,死全家。
耿婳犹豫半晌,硬着头皮选了前者。
政事堂内,镂空香炉中白烟袅袅,逶迤飘散至成山的卷宗处。
男人一袭圆领紫袍,幞头戴得端正,鬓角整齐,没有一丝多余的碎发。他立于案前,一手握书卷,一手执墨笔。
玄海又添了一盏新烛,瞅瞅天色,明知主子最不喜公务期间被扰,却不得不撞着胆子提醒:“相爷,今日您……小登科。”
回应他的只有书卷声。
玄海说完又有点后悔,自家主子心里肯定不喜这门亲事,他提什么提,非要给人家添堵么。
低垂着的头颅向上挪了两寸,他掀起眼皮偷瞄了眼魏巍。
他面色无虞,直到写完文书中最后一字,才撂下手边的活儿。
“今天?”
算算日子,好像真是这几天。
差点忘了。
年后他亲自监督春闱,整日闷在政事堂,连家门都没踏入过。
玄海心想,现在去迎亲尚且来得及。只是看他四平八稳的模样不像有这个打算。
魏巍瞥了眼水钟,不紧不慢道:“喜服呢。”
玄海赶紧端上漆盘。魏巍穿戴整齐,“回府。”
“相爷,不去迎亲?”
“有人去了。”魏巍眼皮都不曾抬起。
耿员外府围观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
许渊跳下马,享受着所有人艳羡的注视。望见远处阁楼上持团扇张望的姑娘们,他赶紧正了正衣冠,同身边的汪子元道:“喂,注意点仪态,都看着我们呢。”
汪子元没心思理会他,只是愁眉看着人声鼎沸的耿府。
少时三人在东宫同做伴读,加冠后也常把酒言欢。他曾打趣魏巍性子冷傲又不近人情,以后多么出色的女子才配得上魏府门楣。
谁知世事无常,结果不免令人唏嘘。作为知己好友,如今却要来这小门小户替他接亲。
说实话,汪子元和许渊心里都不好受。
许渊表现得更为明显。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妖女毁了他挚友一生的姻缘。怀着这般心思,他同汪子元大步踏入耿府。
耿忠刚从账房那边回来,看着长长的礼单合不拢嘴。刚回院里就看见浩大的迎亲队伍,为首的还是两位俊雅公子,他三步并做两步赶紧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