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女人他看了头皮就发麻,况且当初彼此也不晓得有亲戚关系,若当时知道,他一定会冲去拖三舅公的脚,请他把那女人带得越远越好。
“可是人家已经追到台湾来了,你也该给她一个交代。”杜可黛在公公及小叔两边夹杀下,快要脑筋衰竭了。
“胶带在文具店,买来封死她的嘴,免得她又兴风作浪。”一想到她看到他就尖叫的表情,让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每次都忘了拉拉链。
“夏子骞,你……”她快被这小叔给气炸了。
“先让我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讲。”呵欠已打了二十多个,再不睡地会发疯咬人。
“等等!”杜可黛再拉高音阶。“这两天你是不是又找到新欢了?”
这事矮猴已巨细靡遗报告得很清楚。
“没错,但这种感觉可是不同以往,就跟你和大哥一样。”如同鸳鸯戏水,恩爱不渝。
“可是矮猴说……”
当杜可黛回过头时,早已不见夏子骞踪影。
她怒瞪老公一眼,当他们夏家的媳妇……实在难当得可以了。
“而美啊,这是阿姨亲手为你炖的雪蛤莲子汤,你得要慢慢喝啊!”
笑咪咪的江美音难得展出慈母颜,还不停朝汤匙里的热汤吹气。
“是啊,这是姨丈给你的一点心意,等会你就去买些漂亮的衣服,尽量买,千万别替姨丈省钱,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明白吗?”几张千元大钞像送面纸般,毫不心疼地递到而美手上。
这根本就不是李树根会出现的行话!
就连老谢也三不五时则盘水果给她解解馋,粉圆嫂更是挖空心思做些女孩子喜爱的西饼糕点,端到她面前来讨好她。
整个宾馆里的员工看到她,莫不以最标准诚恳的笑脸向她问好,只差没全体跪到她面前请安,恭祝而美政躬康泰、万寿无强。
“阿姨,我肚子都快胀破了,你……你别再喂我了!”食物仿佛已涌到咽喉,再吃下去恐怕就要吐了。
“可是这都是阿姨精心为你熬煮的……”好可惜,全是迪化街的南北名货。
“阿姨、姨丈,还有你们全部的人,怎么都变得这么奇怪,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一个个笑容可掬,必定有诈。
“这……这怎么会呢?大伙平常就很疼你,只是你神经迟钝些,到今天才发觉。”江美音笑得夸张极了。
“就是啊,当大家都知道你钓了个金龟婿,就更想疼你了。”拿着拖把的粉圆嫂,呵呵地笑出镶银的假牙。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当场惹来了无数对卫生眼。
“我就说嘛,原来你们都心怀不轨。”个个肚里藏坏水,人人心中一片黑。
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笑挂在嘴角。
“我说而美,你也不能说大家太过现实,其实你换个角度想,大伙也是抱持着祝福你的心态,才会特别关心你,谁不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啊!”江美音努力把众人的想法做个漂白,只期望以后而美得道,他们这些鸡犬也能跟着一起升天。
“是因为他有钱吧!”重点来了。
“钱?”粉圆嫂听到钱,两个眼睛亮的跟探照灯似的。“他真的很有钱对不对,我就说嘛,光是用闻的,我就能闻出他身上带了多少钞票。”
“粉圆嫂,这里没你的事,下去打扫房间。”李树根轻咬一声,要这个不识大体的村妇速速远离。没有人替她求情,满脸无辜的粉圆嫂,只剩拖把的孤影陪着她离去。
“阿姨、姨丈,我也不过跟他出去吃个饭,一切都还在尝试阶段,还有,我必须要重申一点,就算将来我会接受他,也是因为他的诚意与心意让我感动,而不是因为他的钱。”
她梅而美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流之辈,这些想靠她穿金戴银的亲戚们,早早打消这念头为妙。
说得跟真的一样!李树根与江美音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他们晓得,这女孩子家在年轻时,当然憧憬着轰轰烈烈的爱,但等到她皮松肉弛的时候,便会知道那些拉皮打胎盘素的费用有多吓人,不找个有金山银矿的老公,那下半辈子不知道会过得多凄惨。
就像他们现在这对怨偶一样。
就在大伙一片安静声中,外头响起一阵车子喇叭声。
顿时,而美整个人从一位平凡无奇的小女工,变成热情洋溢的森巴女郎。
“阿姨、姨丈,我不跟你们多聊了,他来载我了!”她像只小麻雀在树梢跃动,迫不及待就往门口跑去。
所有的人都还在一片错愕中,而美早已一溜烟地跑开。
几个年纪半百的老人,全都一致地摇着头,压根不信而美会不爱这个腰缠万贯的金龟婿。
她后悔了。
而且是深深地后悔。
拉着一只牛来听交响乐和牵着一头猪欣赏歌剧,是一样的道理。
就好像她带夏子骞来听声乐家的演唱,那实在是占了人家音乐厅的一个位置。
更让她气恼的是,开场十分钟后,全部观众瞩目的焦点并不在台上的知名男高音,反而在她身旁的夏子骞身上,只因……
他打鼾了!
她不知如何面对四方投射而来的眼光,在忍无可忍下,她只好以肘撞撞他的手臂,低着声音说道:“夏子骞,快给我醒过来,别再睡了!”
夏子骞揉揉惺忪的眼,“结束了吗?那好,我们走吧!”
夏子骞在准备站起来的同时,被而美给硬生生拉下。
“要是你再不认真一点的话,你以后再也别想见我。”压低着声音,而美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