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今天整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你不是有我手机号和微信吗?真想找我,发微信打电话都行啊。”
“我发了2条消息,可你没回我。”沈曜走在她身旁,眼神晬亮地盯着她,开口解释,“ktv里那么吵,我打电话你也听不见吧。反正等会儿你会出来,我干脆就在大厅等你了。”
舒瑶斜他一眼,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在很多消息下面,真的有两条沈曜发来的未读消息。
原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舒瑶的语气软下来,“消息太多了,没来得及看。我们在陪客户,不能总看手机。”
沈曜点点头,沉默着陪她走了一段路。
在舒瑶正想问他今天怎么也去ktv的时候,沈曜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上礼拜你去相亲了?”
他的右手不自觉得摩挲转动着左手中指上一枚款式简洁的银戒指。
舒瑶顿了一下,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沈曜的表情不像是疑问,反而像是在和她确认。“我就坐你后面那桌。你说呢?”
舒瑶诧异地睁大眼睛看向他,“哦~~所以后面挺吵的那桌是你……”难怪她当时觉得那个好听的男声有点耳熟。
原来是熟人。
几年不见,男生的声音比他少年时低沉了一些。
就算耳熟,舒瑶也没分辨出来那是沈曜的声音。再说她根本想不到沈曜会来海城。
沈曜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斟酌再三,终于试探性的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你……离婚了?”
“啊?你在说什么?”
误会(二)
舒瑶被他突如其来的诡异问题惊了一个趔趄,停下脚步,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两分,“啊?你在说什么?我都没结过婚,哪里来的离婚?”
这回轮到沈曜吃惊了。
他蓦地侧过身体,面对舒瑶,脸上写满不可思议,语气里的震惊毫不掩饰,“可我、可我高二暑假那年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去婚纱店。还听你们同事说你休婚假……”
他反应这么大,倒把舒瑶吓了一跳。
“你在哪里听到我休婚假的?”舒瑶被他荒唐的说辞气笑了。
“婚纱店外面。”沈曜回忆起那时他在婚纱店门口见到的情形,“世纪婚纱”。
他当年见到舒瑶从婚纱店出来就备受打击,煎熬着等了两天,不敢给舒瑶发消息求证,就只有再去婚纱店门口想多看她几眼,没想到看见两个人从婚纱店里走出来,嘴里笑着提到“舒瑶、结婚、休婚假”等字眼。
他那时内心一片混乱,整个头脑被这几个字眼砸得智商全无、失魂落魄,满心认为她快结婚了,完全没听出那两个人语气中的玩笑意味。
浑浑噩噩的他只能通过刷试卷消磨痛苦,也偷偷在深夜里哭过好几次。
他给舒瑶发消息约她见面,她却只推说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而她的推脱,在他看来就是变相地承认她已名花有主,所以才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等他终于鼓起勇气再去婚纱店想向她当面问清楚时,却见婚纱店门口贴了张通知,说是那条街线路检修要到晚上九点多才通电。
海城的酷暑是39度的天气,没有空调就意味着没有客户,店铺索性给员工们放了大半天的假,到第二天才开门的。
然而他正值高二升高三的紧要关口,假期有限,在那晚八点多就跟着去海城出差顺便接他的沈志鹏一起回川城了。
少年时期的情感炙热纯粹,根本藏不住,有什么都会立刻反应在脸上和行为上。
沈志鹏到底是过来人,那时候见儿子成天魂不守舍,猜到他大概因为什么事情受了打击。联想起儿子提过很多次的舒瑶,沈志鹏心里有了谱。
当他支支吾吾地向父亲问舒瑶是不是结婚时,沈志鹏便顺水推舟的“嗯”了一声,还叫他别分心,所有的心思都要放到高考冲刺上,甚至没收了他的手机。
他不敢过于蛮横的反抗,怕刺激到沈志鹏旧疾发作,只好拼尽全力忍耐。
忍到最后便有些执拗的扭曲,气舒瑶的冷落、气她推远自己的决绝,更气自己心底那份不敢及时表白的胆怯。
当年无计可施的结果,化为执念:
——即使她结婚了,即使她不愿再理他,他都会考到海城。只为了能和她呆在同一个城市的幼稚念头,还有几乎不可能的擦肩而过。
斗转星移,岁月如白驹般奔腾,将少年的思念与爱恋踏成光阴里的沙,化作一片聚不拢的青春疼痛,默然藏在心底深处,散漫却无法消弭。
沈曜直到这一晚、直到此刻才明白,他爸那年也许根本不知道舒瑶是否结婚。
一切的含混答案都只是为了让他专注学业与高考,不惜做绝到那种地步来斩断他所有可能出现的青春期懵懂情愫。
沈曜的神色瞬息万变,胸口起伏不定,眸中更似波澜起伏。
舒瑶的心情都被他这般模样搅乱了,心想这小孩儿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为什么情绪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于是她眯起眼睛,仔细回忆当年情景,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那年我们接了个婚纱公司的订单,后来我急性阑尾炎发作住院了一个星期。有别组被调去帮忙的同事当时开玩笑,说我休婚假……”
当年沈曜约自己见面时,她正在住院。至于为什么没告诉沈曜自己生病,一方面是怕他担心,另一方面怕因为这个机会两人一来一往又联系地勤了,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路灯昏昧,但因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沈曜变幻莫测的表情还是全然落进了舒瑶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