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本来就没吃饱,再被冷风一吹,顿觉腹中有了空空如也的感觉。
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味道夹在风里飘过来。
舒瑶抽抽鼻子,是一股很淡的烤羊肉的味道。
她忽然想起,走出这条小巷,穿过一个小弄堂,有家专门卖烤羊肉的老字号烤肉摊。
“我有些饿了,刚才那顿饭都没吃到什么东西。这附近有家卖羊肉串的小店,你要去和我尝尝吗?”舒瑶问。
“好啊。”沈曜抿着嘴角,半垂的眸光凝在舒瑶脸上,在橘色路灯的映照下显得很温柔。“我也没怎么吃。你带路吧。”
舒瑶被他这么直接的放电,想起他喜欢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别扭。
于是清了清嗓子,与他并肩慢慢朝巷口走去,“你们那桌又不需要说太多场面话,菜色那么好,你怎么没多吃点?”
“那猪头想非礼你。我气都气饱了,哪还有胃口!”提起这事,沈曜的瞳仁黯下来,脸色黑沉得像锅底。
舒瑶偏头望去,恰巧看见他侧脸的下颌角紧绷,咬肌微微凸起。
看样子的确气得不轻,都开始咬牙切齿了。
这位小朋友,论外貌气质甚至平常在人前的表现都和少年时期变化巨大,她以为他已长大沉稳了许多,没想到骨子里的脾气还是这么大。
但联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这么生气,心底又有种被人宠着的微妙感觉。
这感觉……并不坏。
如果对方不是自己所反感的人,不论自己对他有无感情,这种体验都是会让人愉悦。
舒瑶掩住嘴角的笑意,赶忙出声分散他的注意力,安抚地劝说:“别气别气,气坏身体多不值得。再说你不是帮我报仇了吗?”
沈曜配合着舒瑶的脚步,将两手随意得插在裤兜里。想来是心情不好,他走得有些懒散。
听见舒瑶劝他,他才轻轻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可脸色依然沉沉的。
舒瑶问:“你刚才单独对郑旭波说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这么老实。我还以为他会气得像个河豚。毕竟卫生间没监控,他应该不至于那么老实地等着你收拾他吧。”
沈曜被舒瑶的比喻逗得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温润的嗓音中夹着惫懒:“我就说我全程录音了。叫他以后小心点儿。”
舒瑶的眼眸一亮,显出一抹玩味:“你真录了?”
沈曜扯了一下嘴角:“我诈他的。”
还挺会急中生智。
回想起之前不愉快的场面,舒瑶的语调正经起来,“说实话,要不是你当时在那儿,我也没底气那么明目张胆的讽刺他。怕激怒他这个色酒鬼,万一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许是被舒瑶这句话给取悦了,沈曜的脸色总算有了明显一些的转变,可仍是兴致淡淡。
气性这么大呢?舒瑶暗自咋舌,但同时心里那若有似无的甜味似乎变浓了。
被人放在心上毫不避讳的在意着,让她觉着心里很踏实。
以前来追求自己的男人都是有所克制和保留的,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一边点到即止。成年人的世界,总是秉承着谁先沉迷谁就输了的原则。
沈曜是第一个把在意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又毫无保留的男人。这一点,让舒瑶觉得他表达感情的方式虽然幼稚,但却是难能可贵的真挚。
但凡真挚,就能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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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小巷走了约莫十分钟,走到巷子口,往左一拐,进入一条狭窄弄堂。
海城的这种老弄堂很多,在城市中心纵横交错,带着岁月味道的老式建筑,见证了海城的沧桑与繁华。
弄堂两边多是有些年头的老式居民楼。
一家紧挨着一家,暖色的灯光从半旧的碎花窗帘里透出来,偶尔还能听到母亲训斥孩子或是夫妻两拌嘴的吵吵声,充满了温馨的市井烟火气。
舒瑶带着沈曜穿过那条狭窄的弄堂,来到一个与四条车道的马路衔接的拐角,浓浓的羊肉味很快就盈满两人鼻端。
“就是这家。”舒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和沈曜介绍,“天气冷的时候,如果下班晚,我就经常会过来这里。他家的羊肉非常新鲜,每串的肉量都很足,味道特别正宗,我吃个两串就能吃饱。”
沈曜被舒瑶的好兴致所感染,嘴角终于有了上扬的笑意。
舒瑶见他笑了,心头稍安,“今天谢谢你及时出手,我请你吃吧。你想吃几串?要放辣吗?”
沈曜挑起眉毛,灼亮的眼珠晃了晃,勾唇笑了:“好啊。来三串,微辣。这次你请我,下次我再请你。”
舒瑶的眉头几不可查的动了一下,揣摩片刻,决定等两人吃完了,心情好点再和沈曜说劝退他别追求自己的事。
她对沈曜没有男女方面的感情,之前和他一起吃饭时委婉的提过两次,都被他给故意带偏了话题。
不喜欢别人还不说清楚,总像是她在故意吊着沈曜似的。这不是舒瑶的行事风格。
舒瑶和烤羊肉的小哥说了要五串微辣的红柳羊肉串。等了一会儿,老板就将香气四溢、冒着滋滋小油气泡的羊肉串递给两人。
两人站在街边,面对面地撸串。
羊肉肥瘦相间、中间还穿插着两片红椒,撒上孜然以后,能香掉人的眉毛。
舒瑶吃得一本满足,嘴唇上油亮亮的,嘴角边还沾着两粒孜然。
沈曜点的肉串比舒瑶的多一串,但他吃得快,三两口就解决掉一串,最后两人是同时吃完的。
舒瑶将串肉串的小木枝扔进垃圾桶,心满意足地仰头哈出一口热气,“真好吃。今晚的遗憾都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