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珩转头看到她,出声嘱咐道:“待着别动。”
虽人群已经走了,可这街道上多了许多看热闹之人。
夜珩穿过来,见女孩儿开心地朝他晃了晃手中清新怡人的茶糕,“王爷,臣妾方才买茶糕的时候,听里面的人说,有个叫水镜台的地方,很多文人雅士都去,咱们也去瞧瞧?”
“王妃想去那便去。”说着,夜珩牵过素凉的手,轻叹了一声,“下次还是让冰絮跟着你。”
素凉将一块茶糕喂入自己的嘴里,没有说话。
巨大的宅院坐落在京都西南方向的一隅,门前两棵柳树轻曳。
烫金的“水镜台”三字刻在牌匾之上,本以为是清雅之处,可无论是亭台楼榭、红砖黄瓦或者草木花卉,还有那一路往里的白石梯,都透出一份奢靡气息。
还未走近内殿,门口处便能听到里面的小生正唱着:
“往昔如昨情易散,今宵来时今宵疏,一朝远去红衣嫁,从此再不恋故人……”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短小的一章t-t
素凉与夜珩坐在二楼雅间里,听着台下唱着的戏,桌上的摆满了茶点,可方才还想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却支着头,挨着窗户。
从夜珩的方向望去,小姑娘背影挺直,颔首望着下方,听得认真极了。
这戏台之上,小生花旦扮着鲜艳的妆容,唱过了春蝉秋叶,悲欢离合,王侯将相。
台下之人听着别人的人生,有人喝着精彩,打赏银子;有人以人度己,感慨万分;清醒的人,还会对他们的唱功指点几句,谈论着戏中人,应酬着自己的“知己好友”。
也没有人打扰素凉,聂晟手中拿着点戏的单子走进来,呈到夜珩面前,“主子,请。”
夜珩点了《梁映雪》《清砚台》两台戏,想着这些戏曲启国独有,而且故事精彩,不至于像来时一般让王妃听到满含思乡之苦的戏曲,闷闷不乐的。
没翻到其他更合适的戏曲,夜珩便起身,向素凉走去,将单子递到素凉的身前。
“王妃可还有什么想听的?”
等了一瞬,夜珩下意识伸手挡住那只即将磕到窗沿的小脑袋。
素凉吓了一大跳,顷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额头温热的触感,素凉愣了片刻,睁着略显朦胧的小鹿眼抬头,声线微涩,“谢谢王爷。”
夜珩食指捏着手中的单子,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墨色眉梢。
他真以为她喜欢。
素凉拿过夜珩手中的戏单,看了半晌,脑袋更糊了,又递回了夜珩,“王爷,你先坐会儿,臣妾出去醒醒神儿。”
雅间里只留下夜珩和聂晟俩人。
聂晟凝眸,“主子,那这戏还点吗?”
夜珩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素凉蒙着面纱,似乎真的好奇这里的风景,目光时不时停留一下。
难得寻到僻静之处,吹着秋日的风,倦意也消散了不少,“出来吧。”
一个画着妆容的正生从容走到素凉面前跪下,醇厚的嗓音愣是多了几分婉转多情。
“草民元化拜见公主。”
“起来回话。”
元化眉目星朗,青衣青冠,仪态万方,朱唇轻扬,拂袖间优雅动人,光是这般瞧着已然是国色,难怪能刚到启国,便能在这达官贵人云集处,混到正生的位置。
“你追随何人?”素凉收到的信件,让她下意识以为这是容立书的人,不过还是想问一问。
“草民既来到启国,誓死效忠公主。”元化笑着,声音温和极了。
素凉见他不愿说,也没再问,左右与容立书也脱不了干系。
“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元化袖口微抬,手中折扇在指尖翻了两转,漫不经心道:“公主想让草民做什么?杀人、放火、分尸?不过这些事在草民眼里都有些残忍,草民还是最擅长制毒,不沾血腥,让人消失,如此便不失风度。”
素凉:“……”
元化觉着公主似乎嫌弃他,便又道:“草民来京几日,已然莫清了这官场中的有些门路,公主想知道什么消息,草民皆能打探,这里打探不到的,草民还可以去引诱他们的夫人。总之,公主想要了解谁都可以,比如启国摄政王……”
“摄政王如何?”素凉来了几日,除了维持靖卉本有的“才情”,并未多做些什么,对她这位夫君,除了听人说的一些事迹,便再无其他。
“摄政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外甥,权倾朝野、战功赫赫,众皇子的眼中钉。他能周旋于权力相争的漩涡中心,绝非良善之人。
草民方才瞧王爷待公主谦和有礼,想提醒公主一句,您的身份不足以令他信任,公主是做大事之人,还请公主勿要沉溺其中,以免丢了性命。”
元化的声音依旧如清风般温柔婉转,说话如唱戏般断句,一语一言皆有声有色。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素凉神情无恙。
她自知身份尴尬,夜珩能如此待她,因着她未曾做错事,也因着她是他名义上的王妃。
“草民再告诉您一件事,前段时间安贵妃悄悄安排了个人在摄政王府里,第一日王府的人便查了出来却没有即刻处置,等着她犯错,后来被砍了双手拔了舌头,三更时分扔到了贵妃宫中。
启国摄政王最擅长狩猎,布好陷阱,一步一步等着猎物上勾,自己作壁上观,欣赏猎物垂死挣扎。”
说着,见素凉听了进去,元化又添一句,朝她微微拱袖,“公主万事还请以性命为主,不可擅动,若是有事,可让草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