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下来,我再无困意,在床上躺着思索许久,最终拿上了手机出了门。
两天后,我在午休时间过后,准时出现在了福利院门口。
趁着起床这段时间的间隙,我先跑了一趟院长办公室,只是我去的时候,院长不知道去忙什么事情了,没在办公室里,于是我便坐下决定等会。
在原地坐了十分钟左右,见院长还没有返回的迹象,于是我便把手中的深红色礼袋放到了她的桌前。院长的桌面很整洁,桌上只摆着一本工作的笔记,笔记是摊开的,钢笔还未来得及盖盖,就那么大咧地丢在了笔记中央,想来事情突然,院长没来得及收拾。
正当我准备站起身离开之际,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院长戴着眼镜,伸手撑了下,前一秒还在看着手机,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下一秒似乎察觉到了房间内我的存在,便立马抬起了头。
“小穆!”院长看到我的瞬间,表情从平和转为灿烂的笑容,她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观察了我一圈,接着装作不满说道,“你看看,都瘦了,今天知道你要回来,我特地让芳姨做了你爱吃的菜。”
芳姨是院内的老员工了,负责伙食,院内的工作人员这么多年下来,来回的换着,可芳姨依然选择在这个地方呆着,从未离开,和院长一般。
我点点头直说好,院长本来还想同我说些什么,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桌上我刚放下的袋子吸引了视线,接着她走上前,看着面前的礼袋像是愣了愣,接着伸手摩挲着袋子的表面,然后抬头看向我,像是在确认,“给我买的?”
看着收到礼物瞬间变成孩子模样的院长,我的笑意更深了,“给您买的,快打开看看,我选了可久了。”
院长小心地拆开礼袋,里面放着的是同样深红色的首饰盒,她拿出来缓慢地打开,看着礼盒里的镯子不知所措。
“小穆,这太破费了,”院长嘴上说着破费,可笑意却到了眼底,她把首饰盒打开又关上,像是在不安,接着合上又塞回袋子里,对着我说,“金的很贵吧,你们年轻人挣钱不容易,可别给我这个老太婆乱花钱了,拿回去退了吧,心意我收到了。”
院长向来节俭,不该花的钱不乱花,院里的大大小小都是她精打细算,她一个人要操心这么多孩子,节俭的习惯也就养成了,但我依稀记得,在我小的时候,院长也是个爱打扮的姑娘。
“您也知道是我一番心意,”我把首饰盒再次打开,这次不容院长拒绝,替她戴上,“那就别推脱了,我心里都有数的,院长。”
院长摸着镯子看向我,眼里似乎有些泪光,我知道她是高兴,她毕竟是个感性的人,哪怕年纪上来了,有些本质还是一样。
我搀扶着院长坐下,哄着她心安收下自己的礼物。在我一顿费心的劝说下,她总算接受了这个镯子,接着跟我又聊起了上次未能聊完的话题,说着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拍了拍我的手背,接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说是要给我。
“什么东西呀,这么神神秘秘。”我接过院长递来的照片,有些疑惑地问。
“上年纪了,老是不记得事情,”院长和蔼地笑着,“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大概是五六岁那会,曾经救过一个孩子,那孩子跟你年龄相仿……”
院长一句话打开了记忆中封锁的匣子,我看着眼前泛黄的照片,上面正是两个小男孩挽在一块,照片里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两个小孩一高一矮,相差倒不多,两人笑得灿烂,像是很好的朋友。
“有些印象,”我回忆着,“当时我刚来福利院没多久,那会不合群,老喜欢跑到院子外面玩,结果就碰到了这个人,当时他和我说有人要把他抓起来,我当时年纪小很害怕,但又觉得他灰头土脸的很可怜,于是才拉着他拼命跑回了福利院。”
院长喝了口面前保温杯里的热水,顺着我的话帮着我回忆着,“那孩子当时也是可怜,我没记错的话,他从逃跑的地方到我们这个福利院,大概有两三公里的距离,当时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一路跑,你把人领到我面前的时候,他鞋底都磨破了,你小时候那会,我们这块还没开发起来,平坦的大路很少,他那么漫无目的的逃跑,能遇到你,还被你带回来,也算是幸运……”
院长的话让曾经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当年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似乎近在眼前,只是我怎么都想不起那张脸具体的模样。
我伸手抚摸着照片里那人的脸,照片也因为时间问题,有些模糊不清,我回忆半晌,反应过来,“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
“前阵子,这个孩子来过一趟,”院长感慨道,“我记得那孩子当年说自己姓乔,叫乔易,前段时间他带着很多东西上门,又做了半天的义工。临走前,他开口向我要了你小时候的照片,但你小时候不太爱拍照,留下的照片太少,我给他拿了当年你们那批孩子的相册递给他让他选,他选了一张,又把现在手中这张照片递给了我,对我说,‘如果有机会,麻烦您把照片交给他,’然后他便拿着你那张照片离开了。”
乔易这个名字在我的内心轰然响起,我反复确认着手中照片那个有些模糊的模样的人是否是心中所想之人。
大脑飞速地运转,照片上的人和现如今的样子渐渐重影了起来,我意外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这段日子,商易诀对我态度转变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