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杨佯装诧异道:“这么痛快?”
付涵点点头:“就跟他妈的提前背好稿似得,审讯过程中他答的非常流畅……”
“他的话可信吗?”
付涵皱眉道:“我现在还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点怪。”
“那目的呢?”庄杨接着装傻道:“他这么做什么目的?”
付涵苦笑声:“他说,自己害怕宋明被抓之后会暴露自己,索性先下手,至于为什么没有杀了宋明而是打废他的两个膝盖,梁信义说自己只是为了给宋明点厉害看看,单纯为了不让他乱说话,也没想要他的命,毕竟杀人是挺简单的,但处理尸体太麻烦。”
“这是他原话?”
付涵“嗯”了声。
“可是梁信义的右手废了,他拿什么开枪?”
“重点就在这儿。”付涵敲了敲庄杨的桌子道:“这也是我纠结的地方,开始我根本不信梁信义的屁话,可是经核实之后发现,梁信义右手被人砍断的时间和宋明的时间线刚好吻合,而据他本人说,砍掉他手的人是宋明的一个马仔,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大出气而已。”
庄杨想了一会儿:“监控呢,当时交通队调取了现场的监控录像,可是拍到了摩托车主人的脸……”
“是半张脸。”付涵强调道:“监控录像我看了,面镜的范围太小,就露出那么点脸很难说到底是不是梁信义本人,亦或是其他人,可是目前,我们又找不到其他人的证据……”
“付队,那泉冶呢?”庄杨挑眉道:“他那边还有什么进展吗?”
付涵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不过梁信义撩了,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今晚上熬了一夜,也算有点进展,带回来的那个u盘,你还要接着查,我估计上面肯定做过手脚,说不准也能有发现,码头我找人先盯着,那边不能看的太死,以防对方有所察觉,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码头是我们可以突破的关键点。但是泉冶那边也不能全然放过,他这边你找人盯着,总觉得他身上还有什么事儿……”
庄杨应和下来,吃了两口桌上的泡面。
料包放的太迟,没有完全溶解,面条几乎没什么味道。
“明儿晚上我请客吃饭。”付涵拍了拍庄杨的肩膀道:“从最开始的卢总、马文瑞到现在的宋明和梁信义,虽然咱们离终点还有点距离,但这几个大钉子都拔了,也该庆祝庆祝,别总是绷着神经,偶尔放松一下,哦对了,我报备过了,能一起少喝点,你记着明晚上叫上他们几个。”
庄杨笑笑打趣道:“哟,付队要出血了,那我可得多叫几个人。”
付涵潇洒的回了句:“别给我省钱,随便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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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晚上出任务,庄杨并没有开车。
他站在警局门口看了一会儿自己常停车的位置,低头叫了辆出租车,目的地却没有选在自己家门口。
泉冶有一辆白色的国产车,不在他名下,常年停在城区的一个固定位置,一旦被人盯上或是跟踪,他就会选择这辆车出行,甚至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还会变成他保命逃生的交通工具。
庄杨下了车,拿出手机低头付钱,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打开车门。
动作娴熟的坐在驾驶位,庄杨刚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旁边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突然将自己火热的身体靠过来。
“……庄警官还真是凡事都留了后手。”
泉冶一只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疲惫的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搭在庄杨的腕部,不自然的高热不断地从那一小块皮肤渗透传递给后者。
“怎么这么烫?”庄杨摸了摸泉冶的手背:“你发烧了?”
泉冶皱着眉有点难受的拿开自己的手,回道:“没有,在你们审讯室憋的……”
“我觉得我差一点就死在里面了……”泉冶沙哑着嗓子道:“半小时,最多再撑半小时。”
庄杨看了看泉冶。
和付涵那种‘要死’的状态比起来,泉冶的样子好看很多。
除了满眼的红血丝和身上过热的温度之外,没有任何的窘态,所以庄杨根本就不信泉冶说的什么最多再撑半小时,他明白,就算是把队里的人耗了一轮,泉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是你提前找了梁信义来帮我?”
庄杨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我早就猜到他们会带你回队里,也一早留了准备,但我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凡事留了后手,可进可退,这才是庄杨。
泉冶看着庄杨的脸,趁着有点发热的迷糊劲儿,不知道哪来的念头想自虐一次。
他探身转头道:“那万一来不及呢?”
庄杨道:“什么?”
泉冶下意识的别开脸,看向后视镜道:“我说,万一我在你找梁信义之前就被抓了呢,你会怎么办?”
庄杨不紧不慢的发动车子,冷静的回了他四个字:“自求多福。”
泉冶愣了两秒,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评价道:“……庄警官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真好啊……
你没变。
我也没变。
车窗外的街道在倒退,月亮已经西沉,太阳很快就会升起,阳光会一点一点的吞噬黑暗,留下暖洋洋的洒在路人身上,你像一颗挺拔生长的大树,而我是一只在树下短暂乘凉的老鼠。
泉冶看着前面的红灯,上面红色数字的倒计时像是催眠的钥匙,一点一点的撩拨自己的神经,他被困意折磨的意识不清,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
“……原来庄警官也有口是心非嘴硬的时候。”泉冶微微扬起嘴角道:“你一个正直shan良的警察,犯不上为了我这种人冒险,下次还是让我自求多福,别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