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荆川动作一滞,唇角上挑,勾起一抹冷笑,慢慢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方菲:“你现在这副样子,我还真下不去口,不过是看你双手红肿得厉害,穿脱困难,才想着帮你一把。”
马桶对面就是洗手台,墙面镶嵌着整面镜子,方菲一抬头,就看到脸上狰狞如蜈蚣般蜿蜒的猩红伤口,连她自己看着都心悸,更别提傅荆川了。
方菲自知理亏,心虚道歉加道谢:“傅总,很抱歉误会了你,也谢谢你救我。”
傅荆川从鼻翼中,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道歉我接受,但道谢就不用了,我救你不过是担心秦正宇闹出人命,刺激到身体不佳的老爷子。”
意思很明确,他对她,已无非分之想。
方菲心底因感激而滋生出的些许荡漾心事,瞬间被冲散了。
也好,无感情瓜葛,她才能更专注的与他谈笔交易。
傅荆川说完关门离去,方菲解决了内急问题,看见洗手台上有全新的洗漱用品,本想洗个澡,但伤口碰到水就特别疼,只能做了个简单的面部和口腔清洁。
以为傅荆川早就走了,不曾想门一开就看到傅荆川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管药,示意她赶紧过来。
方菲手指微弯,挠了挠手心:“傅总,我自己来。”
傅荆川眉头蹙起,耐性尽失:“你确定你能抹到后背的位置?”
不能惹怒他,要依顺着他,方菲告诉自己。
秦正宇说他们从来没想过救她妈,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方、秦两家。
傅老爷子当年只主持她与秦正宇订婚的事,并不知晓她被逼及妥协的细节。
当然,这些细节是不能让傅老爷子知道的。
傅老爷子主打的目的就是报恩,她被逼迫就与他的初衷相悖了。
而傅云凤一边嫌弃她,一边又想以此讨傅老爷子的欢心而拿到好处,在订婚前就对她耳提面命,警告她不准在傅老爷子跟前有任何不妥之举。
方家,更是在拿到两亿的订婚彩礼、救回工厂后,一边承诺会救她的妈妈,一边默许女儿方悠知三当三,去撬她的墙角。
这两年,方、秦两家在她身上极尽压榨,直到她脱离控制并失去价值后,秦正宇自己玷污她都不够,还要把手下们都叫上。
虽然傅荆川及时相救,没让秦正宇及手下得逞,但昨晚濒临崩溃的屈辱,已在她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她要报仇。
不仅要替妈妈、替自己报仇,还要让方、秦两家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本来以为只要找傅老爷子说明一切,他就会替自己主持公道,但退婚失败的事情令她明白,即便傅老爷子的身体里装着她爷爷的心脏,但主导一切行为模式的大脑,也不会让他的胳膊肘往外拐。
傅老爷子的心,只会偏向亲闺女和亲外孙。
但傅荆川不一样。
傅荆川作为傅家最有权势的掌权者,表面上兄弟姐妹极为和睦,实则其他家庭成员一直在暗中谋划要把他搞下来。
而傅荆川,想坐稳总裁之位,势必要把这些没多大能耐、却特别会吸血的蛀虫们清理掉。
只要她用上手里的筹码,与他来个求同存异的合作,利用他达成报仇的目的,并不难。
方菲想着这些,在心底深吸了口气儿,走过去解开睡衣扑倒在床上。
傅荆川知道她伤得很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整个背部,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
很多地方,还被好几道鞭印叠加,伤口惨不忍睹。
见过无数血腥的傅荆川,拿着蘸着药的棉签的手,竟有点抖。
心里想着要轻一点,可下手还是有些重了,令她疼得脚尖都绷直了。
他心头有些堵,本想问她是不是很疼,或者说点安慰的话,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奚落:“后悔离开我了吧,若做了我的人,没人敢动你分毫。”
说完,又淡淡补充:“当然,现在后悔也晚了。”
方菲慢慢侧过脑袋,就那样一瞬不瞬、眼睛汪汪地看着傅荆川:“傅总,真的没有机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