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白心中冷笑一聲,嘴角卻緩緩地揚了起來。
他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目光情不自禁地逡巡過房內,中規中矩的擺設,將軍府中每一間屋子仿佛都無甚差別,只是此屋之中,臨窗擺了一張躺椅,日光透過格子窗照了進來,椅上的繡枕流蘇散亂,像是被人躺過,可是他卻沒有見到那一枚纏枝熏籠。
李佑白放下了茶盞,側臉對陳風道:「回去罷。」
周妙見狀,雙肩輕輕落下,不由地打量起李佑白的背影。
他今天來,到底是為啥?
周妙無解。
隔天一早,李佑白乘著車馬出了將軍府,一走便是數日。
李佑白回府的當天,李融大將軍也自池州大營折返進了京。
南越雖蠢蠢欲動,可到底沒打起來,眼看便要入冬,李融必須回一趟京城,他自先去宮中面聖。
可惜,皇帝龍體欠安,並未見他。
他見到的人是孟仲元。
李融不願與他多說,周旋兩句,便出了寶華殿。
他行至宮門外,迎面卻見一人披甲而來,他露在銀盔外的幾縷長發已經花白了。
李融認出了來人,拱手抱拳道:「見過鎮軍大將軍。」
來人正是李玄,掌兵錦州。
李玄微側了身,才答:「固遠侯回來了?可面聖了?」
李融搖頭道:「未曾得見天顏。」
李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抬腳又往前走。
李融遲疑片刻,方道:「大將軍何苦白走一趟。」
李玄轉過臉:「我今日來是討個公道。白走一趟也要去。」
趙憐被禁軍衛戍打死了,可那衛戍官只在牢中羈押了兩日,便被放了出來,如今還是衛戍官。
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李融聽李權提過武鬥一事,心知肚明他口中所言何事。
他沉聲道:「將軍就算今日討了公道,來日呢?錦州軍原本十萬,如今方有多少?」
錦州軍如今不過七萬人。
李玄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面目愈發冷肅:「固遠侯又何苦執迷不悟呢?大殿下是殿下,慶王便不是殿下了麼?」
一個黃口小兒,豈不容人拿捏。
李玄素來醉心權勢,李融一聽便知,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於是拱了供手,轉身走了。
回到固遠侯府,劉眉為他準備了接風宴,闔府鬧到夜深,李融又與夫人溫存了一會兒。
待到人聲寂靜,天上的月亮已經升至中天。
劉眉躺在榻上,見時機尚好,便將一樁想了許久的心事說出了口:「權兒年歲也不小了,這幾年出門在外,來不及張羅,眼下他人在京中,我便想著,為他尋一門親,娶一個賢淑妻子,你看如何?」